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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花倒是不難採,只要做得乾淨,別那麼容易讓父親發現便好了.只是如何捆紮地好看,卻是個難題.我和蓮枝兩個人,四隻手,硬是無法將一束花收攏紮好.
蓮枝哭喪着臉,”小姐,我還有衣服要洗呢…”
“看來一定要請那個人出手了.”我喃喃道.
我摟起了所有的花,向外跑去.“哪個人啊?”蓮枝在後面問道.
他家並不遠,出了巷子,對面左數第二條巷子裏,最裏面的那戶.
青石板上沉積着舊年的青苔,甚至有點打滑,我放慢了腳步,從一側的後門裏進去,牆上茂盛的薔薇長的刺差點沒扎壞我.一扇窗正對着這個牆角,我推了推,沒開.可惜這裏地太低,向上蹦了蹦,依然看不到裏面.
耽擱了一會兒,我抱起地上的花,打算要走.窗戶卻開了,他嘴角噙着笑,”誰家的小姐,竟然來翻窗戶.”
我臉上一紅,”我只是想瞧瞧你在不在,誰要翻窗戶了.”
趁他沒說話,我趕緊補上一句:”你既然在,爲什麼不給我開窗?浪費我的時間.時間就是生命,你懂不懂.”
“呵,我還以爲是這附近的野貓呢,沒想到楊同學也懂得時間就是生命,不知道還有一句話楊同學懂不懂?叫做”小人無禮,莽莽撞撞.””
“你!”我氣不打一處來,擡頭看那張笑得歡快的臉,好看得過分了.
最終我還是從前門進來了,畢竟有求於人嘛.
“做什麼?”待我喝了一氣茶後,蕭益問到.
“你看,花我都採來了,你幫我扎一下吧,紮成一束就好了.”我滿懷期待地說到.
“花都有了,爲什麼不扎?”
“不會扎嘛,我試了半天.”
“真笨!”蕭益鄙夷地看看我.
“你!你幫不幫我?”我忍下一口氣,暗暗告訴自己不要同他計較.
“去那邊拿剪子過來.”蕭益吩咐到.
我乖乖拿來剪子.蕭益又拿出一卷茶色的線,將花束託舉在一起,我一邊調整着上面花朵的位置,一邊問他,”你送給我的那束花,是你一個人做的嗎?”
“嗯.”
“那你怎麼弄的啊?”
“就那樣弄的.”他淡淡說到.
“什麼那樣啊?你能不能多說一點.”我追問.
“好了沒有?好了握住這裏,我在下面用線捆.”他答非所問,卻一臉理所當然.
不過我還是按他說的做了,這個時候爭辯,並沒有什麼好處.
他的手比我的大太多,卻並不粗笨,骨節清晰,瘦削好看.
“你不是說不幫我的嘛,現在怎麼又幫我啦?”
“你希望我現在不幫你?”
“我哪是那個意思!我是問你一開始爲什麼不幫我.”
緩了緩,他才說道:”既然是你送給別人的生日禮物,就該由你親手來做,方能體現出誠意,之前如果我幫你做了,你會覺得沒有什麼意義;而我現在幫你,是因爲…”
“因爲什麼啊?你快說.”
“因爲你太笨了啊.”他輕輕笑起,面龐如同一隻狐狸.
我踢了他一腳.
不過他說的話是有道理的,既然要送手作之禮,就得親手來做,除了禮物本身,這裏面蘊含的,更多的是一分心意.
“你還不走啊?”蕭益放下花,斜眼打量着我.
“我得待在這裏,確保等一下花不會散開.”我一本正經的說.
“那你待着吧.”
蕭益又坐回書桌前,打起了算盤.
我吃了點心,又喝了茶,覺得沒意思,蕭益果然沒再理我.
我湊到他跟前去.
“你在做什麼?”
“算賬.”
“什麼賬?”
”你家裏去年自秋收後的賬.”
“父親怎麼不叫我算,爲什麼要讓你算?”
“還能爲什麼?你的算術成績再好點說不定能讓你看看賬本.”他毫不留情地諷刺我.
“算了,你的就是我的,好好算賬吧!”我拍拍他的肩.
“我的怎麼會成你的?”蕭益說.
“父親把你當作他的兒子,他說我長大後是要嫁給你的,你的還不是我的嗎?”
“哼,誰要娶你了,既沒姿色,又不聰明,還不知羞.楊伯父待我好,我自然要回報他.”
我貌似說得直接了一些,蕭益的臉上竟然出現了紅暈.
“哼,那你娶誰呀,誰都知道你是要娶我,繼承我家的產業的.”我話已出口,沒意識到這話有多傷人.
蕭益停了筆,皺起眉頭,說:”我娶誰都不會娶你.”
他就那麼認認真真地對我說.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不知道爲什麼,最近的爭吵越來越多,不是我惹他生氣,就是他讓我不快.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就像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上課被老師提問時心裏默唸的是他的名字,有好玩的東西第一個想去找他,放學時要找到他的背影才安心……
我飛快地跑出了蕭益的屋子,心裏像是傷口上又撒了鹽那種感覺,淚水流下來,鹹鹹的.
真是太可笑了,蕭益,他不喜歡我,我卻想着以後要嫁給他,還那麼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