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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天,天下着小雨,被窩裏更加溫暖舒適.蓮枝叫過我,我卻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等到再次醒來,蓮枝把我拉坐在牀上,晃我跟晃撥浪鼓似的.
“小姐,你怎麼又睡了呀,這上學堂要遲到了呀!”
“幾點了?”
“早上七點了.”
又是一個雞飛狗跳的早晨.如果這個學期的操行成績還像上個學期一樣,我可能免不了一頓家法了.幸好雨不大,我戴着帽子一路狂奔,終於在上課鈴響之前到了教室.
木子和封瑜看到我來了,都鬆了一口氣.
“第一節是國文課,幸好你沒遲到,否則老黃又得說個沒完.”木子說道.
“是啊,不然半節課都得說你,到時候你丟臉可就丟大了.”封瑜補充到.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轉向後面找蕭益,他似乎也在看着我,不過很快就低下了頭.
黃老先生進來了,教室裏格外安靜.他將教鞭放在桌上,看着我們一言不發,所有人都在想爲什麼,這時他說話了,聲音不大,卻清晰有力.
“同學們,昨日福州淪陷了.”
老黃的聲音蒼老又悲涼.
“日軍狂番轟炸了三日福州海岸,軍民拼死抵擋,可小日本還是上了岸.此後,福州的百姓沒有好日子過了.”風聲颯颯,雨聲蕭蕭,拍打着窗戶.
“自鴉片戰爭起,外族就入侵了我中華大地,到盧溝橋事變,日本向中國發動戰爭,侵佔國土,殘害百姓,如今中國這片大地,風雨飄搖啊.”老黃流下了淚.
“吾實有幸,能在此家園,安寧度日.”老黃嘆了口氣說.
“可你們要記住,家園之外,便是戰場,無數軍民將士浴血殺敵,才能保我一方和平.今後,你們若是有心有力報國,向外求學也好,支援戰場也罷,若是有心無力,遇我血親同胞,不可不救!”
“遇我血親同胞,不可不救!”有人跟着喊了一句.又有人喊了一句.全都喊起來了,蓋過了窗外的風聲,雨聲.
下了課,封瑜小聲啜泣了起來.
“我聽我舅舅從北平回來講,日本鬼子掃蕩的時候,在大街上,見到人就捅,連小孩子都不放過…”她小臉哭得皺起來..
“我真想去戰場上殺那些日本鬼子.”木子恨恨地說.
“我要是男兒,一定上陣殺敵!什麼英美意,什麼小日本,統統趕出中國.”我恨得咬牙.
“馬上畢業了,畢業之後,你們去幹什麼?”封瑜擦乾了淚,擡頭問我們.
“我家裏肯定是讓我嫁人.”問罷,她先回答到.
“我家裏也是,不過我想去北平投靠我表姐,她上女子大學.我想去看看外面到底是什麼樣的,如果沒有值得做的事,那我就繼續讀書.”木子說到.
“我也不會乖乖嫁人的,只是我還沒想好做什麼.”封瑜說.”你呢?彌菲.”
“我還沒問過我父母,不過我聽說北平有護士學校,我想學習護理,然後上戰場救人.”
“這個主意好,我們三個人一起去吧.”木子神情激動地說.
封瑜點點頭.
“嗯.”我也點點頭
我心裏又想起了蕭益,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呢?時局動亂,我心裏不免有種隱隱的不安感.
放學時雨竟然停了,碧空如洗一般,微涼的風吹來,混着青草的香氣.道路兩旁的桐樹經過風雨的洗禮,顯得更加翠綠挺拔.一羣羣穿着黑白制服的學生走在樹下,遠遠看去像一幅畫.
“欸,那不是你的劭淵哥哥嘛.”木子用又甜又膩的聲音在我耳邊說到..
我小時常粘着蕭益喊劭淵哥哥,她們就記了這麼些年.
蕭益獨自走着,像往常一樣.
”他說了,他不喜歡我.”我說到.
“不會吧!?”木子和封瑜雙雙喊出.
“他是怎麼說的?”木子急忙問.
“他說他不會…娶我…的.”我的嗓子似乎有些幹.
“彌菲,你是不是又惹人家生氣了?”封瑜小聲地問.
“我不知道…”
“有可能是他在氣頭上.”封瑜說.”畢竟你總是招惹他.”
“我們找他問問?”木子說着就要向蕭益走去.
我趕緊拉住了木子,一邊說道:“別了別了,我不想和他說話.”
“我們再等幾天靜觀其變,不能衝動,木子,要是他真的做出什麼對不起彌菲的事情,我們饒不了他.”封瑜說着.
“嗯..放心,彌菲,我們永遠站在你這邊.”
“謝謝你們.”雖然有點苦笑不得,我心裏卻很感動,我們三人是小學第一天時認識的,從那天起,就成了最好的朋友.而且我們都很自然的相信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別謝了!今天請我們吃桂花餈!”說着兩人便拉着我向小攤跑去.
“我都失戀了還要讓我請!”我無奈地喊着,一瞬間,眼角掠過風和他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