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與狗

說起陳老漢,大夥都說他有些怪:一怪是他不會享福,二怪是他對狗比對親兒子還親。這是爲什麼,請容許作者慢慢道來。


陳老漢年齡50多歲,是大興安嶺林場的一個即將退休的工人。兒子小陳目前在城裏定居,已婚有工作。夫妻二人也曾經接陳老漢來城裏住,但是老漢住了一段時間就受不了吵着要回去。用他的話來說:“我就是個勞累命,享福的日子是過不了了,還是在林場和工友一起喝酒舒服,你這裏實在冷清。”兒子拗不過他,只得送老漢回去,過年的時候在邀請老漢來城裏吃個團圓飯。

有一天,陳老漢要進城賣過冬的物品。路過一個垃圾桶時聽到“嗚嗚嗚”的聲音,往裏邊一看,是一隻小奶狗,當時它臉色發青,四肢不停地抽搐。於是他就把狗帶回家,餵了點牛奶,小狗活過來了,舔了舔老漢的手掌心,老漢心裏高興,就給它取了名叫旺財。

從前都是老漢與工友三人住在林場,自從有了旺財之後,林場枯燥的生活開始有了色彩。

每次陳老漢外出巡邏回來,旺財都會跳到他身上舔着他的臉,老漢就十分親暱地抱着它。四人吃飯的時候旺財圍着桌子轉來轉去,老漢丟根骨頭,旺財都能高興個半天。

隨着日子一天一天,旺財的身體越長越大。它渾身雪白,只有頭部一撮黑毛,聽到動靜耳朵就會高高地立起來。旺財特別好動,經常繞着林場跑來跑去的,幾個工友竟有時候追不上它。

老漢和工友們不知道這是什麼品種狗,就去問別人。別人一看就清楚了,說這是西伯利亞雪橇犬,也叫哈士奇或者二哈,沒什麼攻擊性,但是拆家的能力特別強,不過旺財的表現卻並不像同類哈士奇那麼傻缺。老漢一聽心中特別得意:我帶着它到處巡邏,訓練抓野兔的本事,能和城市裏那些病狗一樣嗎?



與伐木賊的不期而遇

在大興安嶺的林場工作比人們想象中還要艱苦。工人最怕遇見的就是下雪天、看不見的陷阱以及野獸。要只遇上其中一個,還有機會活命;要是同時遇上倆,那就自求多福吧;要是同時遇上三個……也只能燒高香祈求不會遇到這種情況。

衆所周知,大興安嶺是國家自然保護區,裏邊有許多國家級保護動物,同時也吸引了許多偷獵者來這裏偷獵動物。經常會有偷獵者在雪裏安陷阱,一些野獸踩到了陷阱就會被困住,然後被偷獵者捕殺。所以陳老漢幾人的任務除了伐木之外,每個月還要定期巡邏一次自然保護區,排除偷獵者留下的陷阱。也就是說,老漢四人不僅要和大自然作鬥爭,還要與伐木賊以及偷獵者鬥智鬥勇。



今天天氣挺好,太陽出來了。陳老漢向三個工友打了聲招呼後便帶着行李同旺財前去自然保護區巡邏。

老漢幹這事已經有20多年了,對裏邊的門道早已熟記於心。他用根長度一米半的棍子慢慢往前邊地上戳,若是戳進去一半,那就是偷獵者挖的陷阱大洞;若是“咔”的一聲,那便是大型的捕獸夾子。那玩意可狠了,人要是一腳踩上去,那條腿都得廢了。

陳老漢就那麼邊走邊戳,旺財跟在老漢的後邊。

突然旺財豎起耳朵,朝着一個方向汪汪叫起來,陳老漢心生警覺,帶着旺財悄悄潛伏過去。到了一個高坡往下看:好傢伙!居然是一羣偷伐樹木的賊。那羣賊有六人,看面相大概在30歲左右。旁邊是一輛伐木車,而且他們已經鋸倒了七八棵樹。現在他們正在休息,有的人給電鋸上油,有的把樹木拖到車上去。

陳老漢自知自己無法拖住他們,便想悄悄回去打電話報警。這時候旺財突然“嗷”的一句嚎叫起來,陳老漢頓時感覺不妙:打草驚蛇了!

那夥賊聽到了嚎叫聲還以爲是狼,結果一看是一人一狗。那戴着黑色大帽的賊喊了一句:“抓住他,不然他回去報警我們就得坐牢。”幾個賊立馬拋下手中的東西朝陳老漢奔來。陳老漢心慌了,急忙帶着旺財往坡下跑。

在逃跑過程中,陳老漢因爲跑得太慢了,就把身上的負重物品扔了,只帶着旺財一直跑。旺財以爲主人跟他玩賽跑,跑得十分起勁,看着老漢捂着肚子喘着粗氣地走路。旺財還蹦來蹦去一臉得意的樣子,那表情的意思明顯是“菜逼,你跑的過我嗎?”陳老漢沒時間和它生氣,牽着狗繩繼續跑。

終於陳老汗體力不支而倒在地上,旺財舔着他的臉。“也許他們沒追來。”老漢心裏抱着僥倖的想法。這時傳來了那個竊賊的聲音:“媽的,這老不死的跑得還真快,看我逮到他非得給他一頓狠的才行。”

聽到這話,老漢又來了力氣,起身就接着跑。這剛跑不超過一百米,突然老漢一腳踩空,這時候他閃過一個念頭:“完了。”接着連人帶狗一起掉進了陷阱裏。

身入險境

陳老漢醒來了,旺財正舔着他的臉。老漢摸着旺財的頭,往上望才發現那夥賊早已離開了。老漢試圖挪動一下腿,卻傳來鑽心的疼痛,原來腳崴了。陳老漢也是有經驗的人,他脫下鞋子,取了冰雪敷在腳上,等了疼痛感消退後再把雙腿放平不亂動,這是目前他能採取的自救手段了。

陳老漢開始打量這個洞。毫無疑問,這是偷獵者留下來的,洞口大概有半米寬,深度約3米,老漢又摸附近的牆壁,牆壁十分光滑,不難猜出偷獵者是用繩子把自己吊上去的,估計靠自己和一條狗是爬不上去了。老漢忍痛挪動身體靠在了牆壁,檢查行李後不由得苦笑:逃跑過程把糧食都扔了,現在只剩一張大餅和幾個饅頭,如果救援沒來,那麼自己只有死路一條了。

旺財好像感受到老漢的心思,乖乖待在一旁不動。



此刻已入夜,刺骨的風吹進洞裏十分寒冷。

陳老漢掰開半塊饅頭,分了一點給旺財,自己就着雪水嚥了下去。旺財一口吞下饅頭,流着哈喇子看着老漢手裏的食物。陳老漢一個眼神瞪過去,旺財依舊瞪着。

看到旺財這樣老漢心軟了,嘆道:“旺財,不是我不給你,現在我和你很有可能就死在這裏,省着點吃還有希望獲救。要是吃完了,就真的只能等死了。”旺財似乎理解了,跑過來舔老漢的手心。感受到手心的暖意,陳老漢升起一股希望,家裏還有人等着他回去,老漢和旺財就相互依偎入睡。



時間過去三天了,只剩下一張大餅和一個饅頭。

陳老漢的眼睛呆呆地望着那片洞口,旺財也不在像平日裏那樣活蹦亂跳的,靜靜地呆在陳老漢身邊。更危險的是現在已經下起雪了,這種天氣通常維持好幾天,而且雪還會掩蓋足跡,降低他被找到的可能性,想到這裏,老漢內心更加絕望了。雪從洞口飄進來落到老漢臉上,老漢似乎毫無知覺,也沒什麼動靜。



第五天,白天,糧食都吃沒了。

陳老漢嘴脣乾裂,感覺渾身輕飄飄的,有一種飄飄欲仙的快感。老漢隨手摸了一塊雪往嘴裏塞,口中冰冷的感覺讓他回到了現實當中。他看到身邊的旺財,喚了一聲“旺財”。旺財勉強睜開眼,朝着他低聲嗚咽幾聲,又趴着不動。

老漢看着一動不動的旺財,心中起了個念頭。

他把那條不能動的腿費力地擡到一邊,掏出一把刀,他舉起刀,看着旺財。

“一人一狗可能活不下去,但是或者一人可能存活的機率更大,”他想着,“對不起了,旺財,以後我每年給你燒支高香。”他準備刺下去。

就在這時候,旺財又睜開了眼睛,彷彿沒看見老漢手中的刀,它湊過去舔了舔老漢的手掌心。再次感受到手掌心的暖意,老漢頹然放下了刀。



第六天,入夜,雪停了,月光照進了洞裏,照在陳老漢的臉上。

老漢的意識開始模糊了,在他眼前出現了觀世音菩薩。他十分激動地說:“菩薩,你是來就我的嗎?” 觀世音菩薩對他說:“跟我來吧,跟我來吧,跟我到那彼岸吧。”

話罷,老漢看見了一道光,那光非常溫暖。看見菩薩朝着那裏飛去,他也就不由自主地跟去。

等他離光越來越近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狼嚎,於是畫面一轉,他發現自己處於一個油鍋之中,旁邊是一個提着鋼叉的青面獠牙惡鬼。

老漢大喊救命,瘋狂地掙扎想跳出油鍋,可還是被惡鬼給叉進油鍋,那惡鬼嘎嘎笑着把老漢的頭按進油鍋裏想炸熟他的頭。

老漢不小心吞了幾口熱油,那熱度讓老漢留下了眼淚,於是他掙扎更強烈了。惡鬼顯得不耐煩,就拿着鋼叉架住老漢的頭使勁往油鍋裏按,老漢就瘋狂掙扎着,一人一鬼相互僵持着。

終於陳老漢體力不支,被惡鬼按進了油鍋裏,熱油順着耳朵嘴巴鼻子流入了老漢的身體,陳老漢感覺自己的大腦被油炸了,那是他承受不了的熱。

於是他大喊了一聲:“啊!”



獲救

“我這是在哪?”這是老漢醒來後的第一想法,“好燙!”這是第二個想法。

陳老漢睜開眼睛一看,原來他正在一個裝滿熱水的大桶裏邊,此刻他的頭被兩塊木板夾着,工友在下邊燒火。

“你特麼終於醒了。”工友見他醒了,非常激動,隨後講述了他被解救的過程。

“你出去巡邏的當天晚上沒回來,我和其他工友特別擔心你,就急忙報了警。第二天我們同警察一起去你巡邏的地點去找你,結果跑遍了周圍幾公里沒看見你,倒是發現了幾個樹樁和車留下的痕跡,警察就肯定你遇到這羣伐木賊了。後來我們以這幾個木樁爲中心分成四組去尋找,結果在路上發現了你丟下的東西和你留下的形跡,當時我們還挺高興,結果下起大雪了,而且還是好幾天,把你的形跡掩蓋了,我們當時還以爲找不到你了,都絕望了。哪知道傳來一聲嚎叫,警察還以爲是狼來了,但我們都知道這是旺財發出的聲音,而且旺財一直嚎,於是我們就順着聲音找到你了。”

話剛說完,工友往裏邊添了幾塊木柴,繼續說道:“當時我們看到你的時候,你正面露微笑,嘴裏喊着‘菩薩帶我走’之類的話。可把我們嚇壞了,送你去醫院怕來不及,一個有經驗的老師傅說你這是臨死之前的迴光返照,需要用強烈的刺激來使你恢復意識,於是我們燒了這桶熱水,把你丟進桶裏燙了一天一夜,沒想到還真有效,把你弄醒了。”

陳老漢慶幸自己能死裏逃生,他心裏想着回去拜一拜觀音菩薩求平安。這時候他想到了旺財,開口問道:“對了,你們有沒有看見旺財?”

聽到這個問題,工友的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低着頭說:“我們發現你時,旺財停住了嚎叫,嘴裏不停地咳出血,仰着頭看着我們。等我們把你拉出陷阱在去救旺財的時候,它明顯已經不動了。”

工友擡起頭看,陳老漢已經淚流滿面。


後續

注:因作者知識積累不足,本文出現許多常識性錯誤,如有人知道具體錯誤所在,還請不吝賜教。關於故事內容本身也請多多評價,作者在此先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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