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了,街道上一片冷清。
“你们都是镇上的人吗?”
“不,我们都从外地来。”
“这样啊,那你们要到哪里去呢?”
“走哪算哪吧。”桃丽丝答道。
“啊?”这回轮到尼尔摸不着头脑了。
“因为我们是探险家,今天刚旅行到这里。”温妮回答。
“噢,原来如此。”尼尔不禁地道:“可真羡慕。”
“没啥好羡慕的。”我笑:“表面上是探险,实质上却是到处流浪,四海为家。”
“哎,不如今天晚上去我家住吧?”
“那怎么好意思。”
尼尔满脸真诚:“没关系,能和你们误打误撞交上朋友是也我的荣幸!”
“真的可以吗?”温妮说。
“当然可以!一方面,是对先前冒犯的补偿;另外,我感觉你们是值得信任的人。”
“值得信任?”
“说来话长了……”尼尔欲言又止:“先回家吧,往这边走。”
三人不再推辞,跟着尼尔往小路上走去。我有预感,这位少年也是渴望改变现状之人。从刚才的表现来看,他心中有许多难言之隐,或许稍加引诱,就能把心中的事抖出来。
“你一个人住呀?”桃丽丝问。
“可以这样说吧。我很久没有见到我父母了,他们去外地工作了很多年。”说到这儿,尼尔擦了擦眼角。
“他们怎么能把你一人丢下呢?”温妮气愤道。
“㕶㕶——㕶!”
“唉……谁知到呢。”尼尔摇摇头,平复了一下心情:“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习惯了。”
我安慰道:“你挺不容易的。算起来,大家也是同病相怜了,我和温妮连父母上哪去找都不知道。”
“还有我也一样嘛。”桃丽丝插到。
尼尔笑了笑:“看来你们这些朋友还真交对了。”
说着说着,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小院子。矮栏杆将其围得严严实实。里面有一座小木屋,感觉上与镇里的其它建筑格格不入。不过,院内的“设施”还挺多,右侧大树枝上吊着一个沙袋,树下又种着花花草草,左侧的空地上更放了不少训练道具,例如假人、箭靶。
“到家了!”尼尔打开小木门,邀请新朋友进入。所有人都惊讶,不敢相信这真的是尼尔的家。
“院子里的训练器材都是你一个人在使用吗?”
“哈哈,是的。每天无聊的时候,我都要来练习不同的项目。”
“那还有别的吗?”桃丽丝钦佩异常。
“还有骑马、击剑、格斗等等啦,兴趣广泛,但都是花拳绣腿而已。”
“真不简单!”我夸赞:“你是个全能王啊。”
桃丽丝兴奋地在院中参观。对整天研究魔法的人来说,这类的东西更是见得少,所以充满了新鲜感。
“进屋吧。”尼尔点燃油灯。
一行人的视线随光线扫射到房内的各个角落,整个空间一览无遗。干净的木桌和椅子整齐地放在客厅中央,橱柜和皮沙发摆放在角落,其它家具也都错落有致,一尘不染,特别醒目的有正面墙上的一只木屋时钟和左面墙的墨笔画。
“你平常是一个人收拾房间吗?”这回轮到温妮惊讶了。
“嗯,家里没什么东西,打扫起来也方便。我喜欢干干净净,整齐简洁的摆设。”
“我也喜欢。”
桃丽丝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拿出玻璃瓶,痛饮甘甜的露水。
“啊,你们先坐,我拿点吃的来。”
三人坐在沙发上等待。我特别注意到那幅粗糙的墨笔画:年轻的夫妇手牵着年幼的孩子,一家三口,满脸幸福的模样。能猜想,画的就是尼尔一家吧,他太想念爸爸妈妈了。
尼尔走来,手中端着香喷喷的小蛋糕。
“㕶㕶㕶!”小钱袋高兴地拍着翅膀,它饿坏了。
接受尼尔的款待后,大家都放下陌生人的戒心,很快闲聊起来。
“能分享一下刚才买的书吗?”我道。
“这……好吧。”
经过几秒钟的犹豫,他还是决定把书拿出来。于是,大家围坐在尼尔身旁,静静地等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尼尔将“书”放在双腿上。
“哦,原来是一本旧图册!”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图册封面上画着四座雕像,它们外观相同,却又神情各异。上面一座憨态可掬,看上去格外亲切;左边的一座笑里藏刀,目光斜视,诡异非常;右边的神态平静,满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最下面的却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和传说中的恶魔如出一辙。四座雕像有何含义,这本奇怪的画册究竟画的是什么,无人知晓。怀揣着不安的情绪,尼尔翻开了第一页。
“呀!”
桃丽丝和温妮捂住眼睛尖叫,而我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可以看到,尼尔的手也在颤抖。
整张纸充满着蓝灰色格调,阴暗的气氛渲染了整个房间,令人窒息。冰冷的城墙下,枯竭的喷水池旁,站着一群身着信徒装的人。他们搭着灰黑色斗篷,连衣帽将整个脸都遮住,看不到表情分毫。如此颓废的画风,也难怪女孩子们会吓得不敢看了。
“赶紧翻页吧!”有人催促着,尼尔又往下翻。
这一次,金黄的色调填满了画纸。富丽堂皇的宫殿有着听闻中异域的建筑风格,一派奢华的景象。全景一宫接一宫,环环紧扣。纵览全图,由近及远,由大至小,整座城池都微缩至手指长短,而后又有一座细桥直通更遥远的地方。
“这都是国王住的地方吧。”温妮如是形容。
纵使景色壮观,威严气派,但这里也没有给我更好的印象。实话实说,不需要金玉满堂,我只渴望在一个适合自己的地方生存。
怀着小小的失落,尼尔又翻了一页,接下来出现的是……
“油画上的国度!”
红色的城墙,整洁的街道,古老的钟楼,连绵的远山……虽然角度和展览馆中的不一样,但还是能辨别出,这就是方才的那个地方。整张画神秘而又浪漫,也让我们再度童话世界。画的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红城,一个自由又美丽的地方。”
“红城……”所有人都不觉喊出它的名字。
“世界上真有所说的,自由又美丽的地方吗?”我喃喃自语。
“好想去那里生活。”温妮道。
桃丽丝也发出感叹:怎么会有如此奇幻的地方?
还有小钱袋,大家都是发自内心的感到愉悦。自逃离暮淞的魔爪后,我们不正是向往找到那样一个地方么?
“你们……”尼尔惊讶:“真的想找到红城吗?”
“是的。一直以来,我们都想生活在一个人们和睦相处,没有压迫的地方。”
“唉……如果红城只是画中的世界,不存在的话……”尼尔摇摇头,再次欲言又止。
“兄弟,没有关系。大家都是无宿可归的人,早就不受思想和制度的束缚,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讲!”
“……”
尼尔突然跪在我们面前:“你们帮帮忙好吗?恳请你们一定要帮助我!”
“快起来!”
我冲上前扶起尼尔:“什么要紧事值得你谦卑及到尊严?既然朋友一场,那就一定会帮助你,先坐下来慢慢说吧。”
“嗯!”
尼尔含着泪,谁都没想到气氛会如此激动。他慢慢开口,终于肯说出埋藏在心中数十载的秘密。我,温妮,桃丽丝都双唇紧闭,聆听着这无踪可循的苦衷。
“你们,能帮忙找到我的父母吗?”
“他们去哪了?”
“……”
“你还是从头说起吧。”
“唉,好的……”尼尔道:“我父母外表是地地道道的商人,但是私底下却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这都和那份奇怪的工作有关。”
“什么工作?”
“你们听说过神秘学者吗?这就是他们私底下真正从事的职业。活到现在,我也没听说过还有别人干这行。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爱研究一些奇怪的小东西,而且一研究就是好几个月,时常把年幼的我丢在一边。不过,他们偶尔也会说给我听,但过去太久太久,当年的记忆已经被岁月冲淡了。”
“后来呢?”温妮关心。
“失踪了!”说到这里,尼尔低着头,狠狠地锤了下桌子:“大约十年前,父母就隔三差五地回来,说是去外地务工。但每次回来,都会带很多好玩的东西,也一定与我分享在外面的‘英雄事迹’,算是弥补连日亏欠的亲情。有一回生日重聚,我印象特别深刻,谁知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们。”
说起当时的情境,尼尔总是念念不忘。现在,就让时间先倒回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