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 · 文 / 無影
1
宇軒這次的作文很費勁。
放假了，你寫一寫你的爺爺奶奶？
——不寫。
那你寫寫爲什麼想學武術？
寫得好了讓你媽媽給你報武術班？
——還是不寫。
你還喜歡什麼？
——我喜歡打籃球，我寫打籃球吧！
好啊！
2
可是，他寫完了第三段就卡在那裏，寫不下去了。我拿過來一看，每段一句，這總共才三句話啊！
於是我就問他：
你們都是怎麼打籃球的啊？
——先做熱身運動，然後休息，休息完了就練習。
都是怎麼練習的？
“老師拿兩個籃球……”他邊比劃邊給我說着。我怕自己理解錯了，又反覆地問他。
他說得挺好的。怕他忘了，我趕緊讓他開始寫。有些句子他說過就忘了，我再挑關鍵詞複述給他。
3
寫完了練習過程、比賽過程，他又停筆了，說寫完了。我再拿過來一看，字數還是太少了。
一起打籃球的有你認識的人嗎？
你打籃球的時候，
爸爸媽媽有沒有在旁邊看着？
你爲什麼喜歡打籃球啊？
在學校裏打不打籃球？
“打籃球能……”他說。
我一聽，就是從別的書上看到的套話。算了，這樣的空話還是別寫了。後來他寫的是：
因爲打籃球很有趣，所以我才喜歡打籃球。
這句話雖然簡簡單單、普普通通，但總算是自己的話。
4
在後面給宇軒講的時候，張老師走過，不知道說了句什麼玩笑話，宇軒竟然撇下作文，繞着長桌子在後面追着張老師，邊追邊推！
他是大大咧咧不怕生，可我馬上火了！別人早都寫完了，就給你在這裏講，你還隨便就跑開了？！
“去做十個俯臥撐！”
他蔫了，趴在桌子上，眼睛直直地瞅着不知是哪裏。好像是哭了。
“悠然做錯了我也罰她的啊！”我給他遞過紙去，不去看他的眼睛。
“怎麼了？嫌我說你了？”
“不是。”他鼻子一吸一吸，抽泣着：
“媽媽早上打過我手心。”
哦，怕媽媽再打了。
唉，那你倒是乖點兒啊！
5
好動，是男孩兒的天性。這種天性確實不便於管理，但不要說這種天性就不好。人的天性無所謂好壞，善於加以引導就是了。該動的時候讓他動，該靜的時候讓他靜，用自己的腦子控制好自己的行爲，做到動靜相宜即可。
課程結束後，我也進行了反思。對於宇軒，他如果不能安靜地坐下半小時，那麼可以在二十分鐘的時候，給他來一點簡單的任務作調節。
他口頭表達很好，那麼他已經有了寫好作文的基礎。要相信，能說好，就有希望寫好。
不是他不會寫，只是他腦子轉得太快，手跟不上腦子轉的速度。我們要做的，就是領着他，慢下來，一步步地來，別先想着飛。
6
總算結束了。讓他收拾好東西，可以玩兒會兒了。跟他媽媽交流幾句，他媽媽說他作文要是寫出來團隊合作精神就好了。這個要求對他有點兒高。小孩子，想的就是玩兒。
每件事情都有着方方面面，從不同的角度可寫的東西很多。但小學三年級的作文，要求還是比較低的，只要能把他想說的東西說出來就好了。老師、家長的鼓勵對孩子來說，很重要。
要把打籃球這項複雜的運動說清楚，是不容易，況且他還只去過了一次。但是，難得他喜歡。我們首先要做的，是鼓勵孩子放心大膽地寫他想寫的東西。寫得多了，手上纔會有感覺。
我們不要只盯着孩子沒寫出什麼，我們首先要看到孩子寫出了什麼。只要他能把必要的元素整合在一起，清楚、明白地表達了一個的意思，那就值得肯定。
7
寫文之中，
有真情實感的內容爲重中之重，
文法雕琢次之。
文字，是表達的工具。
寫文章，是要寫出自己的東西來，
不要僅僅定位於變成別人的傳聲筒。
小孩子寫作文是爲了什麼？當然，是爲了考試得高分。但如果眼睛只盯着這一點，你會捨本而逐末，疲於應付而成效不高。
把作文放到孩子的一生的成長中去，
它可以記錄孩子的成長曆程，
可以是孩子與父母、老師溝通的有效工具，
當然，它還可以修身養性，
它更可以是一項能夠安身立命的本領。
定位高了，眼界高了，起點高了，
孩子成績的提高是早晚的事情。
希望他/她的一輩子，
不會止於做個文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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