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逃脱命运的手

这是我在简书心理专题,第四次玩卡不卡。

前三次都很快活,小小的卡片,有着神奇的魔力,潜意识的开关被它瞬间开启,思维奔逸如同野马脱缰,各种清晰的或者模糊的意象,像一大群蝴蝶,围着野马乱飞。只恨捕蝶网太小,蝴蝶太多,更恨手指敲键盘的速度太慢,跟不上野马。

疯狂地写,修改都来不及,写一段,在心理群里上传一段,等到全部上传完毕,仿佛在闷热的桑拿间,痛痛快快出了身大汗,推门而出,飒然吹来一股凉风,不亦快哉?


一、老规矩,先提问:
1.你第一眼看到了什么?字还是图?
2.你觉得你是画面中的哪位?让你想起了什么?
3.你有什么样的故事分享?

我的回答:
1.第一眼看到右边的“父亲”两个字。然后再看见了图。

2.这张图让我害怕,玩卡不卡好几次了,第一次碰到,让我害怕的图。

红裙女子如此凶恶,死死抓住蓝衣男孩。蓝衣男孩已经做出了放弃反抗的决定。因为他知道双方的力量太悬殊了,自己根本不是对手。既然反抗最终会失败,甚至会更加激怒红衣女子,给自己更残酷的惩罚,那还不如放弃。于是他把手背到身后,随便吧,听天由命吧。他甚至不敢开口说话,唯恐一不小心,就惹得对方更加生气。他试图用肢体语言,暗示对方自己的臣服。红衣女子暴怒之下,并没有发现男孩的微动作,双手仍旧死死抓住男孩不放。

男孩知道自己的生命力在消逝,身体如此瘦弱,离死不远了。换个角度,死是解脱,从此再也不必受罪了。

我觉得自己是那个蓝衣男孩,他不喜不怒,不悲不惧,平静地等待,那最后的时刻来临。

二、
OH卡,没有标准答案。很多第一次玩的人,因为习惯了多年来应试教育下的,老师红笔批阅的红色√、×,总是忐忑,担心自己回答错误。每一个人的生命历程都是如此独特,每一个人内心世界都是如此繁杂,哪里有什么对错呢?

如果一定要说个对错,那么,任何人,发现自己的问题,不逃避,直通通地迎面走过去,解决它,就是对的,反之,就是错的。

OH卡不是重点,它不过是个导火线,引爆你的情绪,以及情绪背后的故事。那些情绪和故事,早就在那里,像个蓄积得满满的大大小小的炸药包,落满灰尘,蜷缩在黑暗的角落,等待一根根小小的导火线,穿过时间的迷雾,从天降落。

三、
我从去年8月份加入简书,至今写了148篇文章,以散文为主。我主动分享到微信朋友圈的,大约有三十篇,是自己感觉比较满意、能够经得起众人检验的。

一天傍晚,突然接到爸爸电话:
“我看了你的文章。你那个情绪是不对的,太片面太狭隘太偏激,没想到你这么记仇。你现在大了,不需要我们了,疏远我们了。”

我想了半天,最近分享到微信的,是《有多少爱可以重来》,三月份写的,最近刚被简书大学堂转发,所以,我一激动,就转发到微信里了。

“爸,你别生气,那是半年前写的,快到清明节了,我想到很久没有给奶奶上坟,心情不好。可是,写完就过去了,我并没有记仇。你看文章后面的评论挺多,反响挺好的。”

“那算个屁!网上陌生人,不了解情况,他们说好就好了?我们当事人清楚,我警告你,不要以为你是中文系的,我也是读过大学的,看得懂你字里行间的意思,不要说你,那些记者名人,因为乱写,被人告上法庭的,很多!”

“爸,我没有乱写。我承认水平有限,我努力以后写好点,让你满意。”

“你声音怎么啦?怎么那么轻?”

“昨天上午刚开的刀。”

“开刀?为啥不和我说?我和你妈妈都是医生,你就这么疏远我们,不信任我们?”

“息肉。本来以为是小病,门诊挂了普通号,谁知道医生一查,就说要开刀,当场关进病房,来不及商量。而且,怕你们担心,索性就不说了。好在手术很成功。”

“离得远,一千多里路呢,确实没办法,你不说就不说吧,随便你!”

电话挂掉了。我的眼泪跟着下来了。这是当下的我和父亲,也是10年前、20年前、30年前的我和父亲,我们各自固守着的刻板的行为模式。

四、
我哭了很久。怕影响到临床妹妹的休息,我调整着呼吸,稳稳地控制着气息的平缓绵长的节奏,眼泪无声滑落枕头,却听不到一丝异常声音。这是我多年来练就的绝技。

哭完就算了吗?像以前一样?不,偏不!就像我的督导师说的,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支离破碎的亲密关系,像一根根粗劣的麻绳,每一根的那一头儿,都牵扯到一个人,必须一根一根、一个人一个人地、点对点地修复!

首先,我静观自己的情绪,像大海的波涛翻腾。我在心里默念:

我接纳父亲的敌意和愤怒,因为我处理得不够好,的确应该提前打个电话给他,让他感觉自己作为父亲和医生,是被尊重的。

我接纳自己文章的不完美。在那篇文章里,我表达了一个九岁小女孩的惶惑与委屈,那种情感,是真实的,客观上,的确让父亲不舒服了。可是,如果重新再写一遍,我依然不会压抑、否认、歪曲一个九岁小女孩的感觉。哪怕是个九岁的小女孩,她也有权利表达自己真实的感受。当年她没有机会表达,我替她说了出来。如此而已。我们都必须尊重历史。

我接纳此刻自己的哭泣,那是一种正常的情绪反应,并不丑陋,没什么好羞愧的,更不应该受到任何人的批评与贬低,包括自己的。只是,我不再是那个九岁的小孩了,我不应该仅仅停留在哭泣上。让所有的悲伤、愤怒、委屈、自责尽情地来吧,但是,要尽快地过去。

大海渐渐平静了。

然后,打开手机微信,删除了那篇惹祸的文章。还不够,我需要更有力的行动!可是,一个囚禁于病床的人,连说话都要提着气、稍一用力就牵扯得伤口疼痛的人,能干啥呢?

打开手机简书的草稿箱,最新的一篇文章,是我一个写作群里的同题作文《镜子》,一百个字的诗。诗歌不是我擅长,没关系,字斟句酌地修改,然后在网上搜索到一张合适的图片插进去。点击公开发布。

半个小时不知不觉过去了。我彻底恢复了平静。我对自己很满意。

五、
杨绛先生翻译过英国诗人兰德的一首小诗,并作为她《杨绛散文》卷首的题词:

我和谁都不争,
和谁争我都不屑;
我爱大自然,
其次就是艺术;
我双手烤着,
生命之火取暖;
火萎了,
我也准备走了。

我很喜欢这首诗。这也是我大多数情况下,沉默寡言的原因。只不过,今天我特别想把开头两句改为:
我和谁都不说
和谁说我都不屑。

谁会喜欢祥林嫂哭哭啼啼唠唠叨叨呢?该我的宿命,该我受的苦,我承担。如此而已。没什么好抱怨的。何况,抱怨没有任何作用,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接下来,我躺在病床上,继续用两个大拇指,摁呀摁呀,从100个字的短诗,到300个字的短文,慢慢增加到600字,900字,直到2000多字,总共写了6篇诗文,5546个字。

最初,麻药和镇静剂的双重作用,没办法集中注意力长时间地思索,只好写短文。后来能够一口气写出2000多字,我好开心啊!

写作的同时,我仔细挑选文章,发布到微信朋友圈。我知道父亲一直在看。

1.《杯子》,虽然短,却是父亲那个年纪的人,喜欢的写法:语句精炼,抒情的同时,更注重哲理的思考,意味深长。

2.我在喜马拉雅的朗读的几个音频,他们那个时代的大学生,比较喜欢朗诵。

3.《下辈子做两棵树,好不好》。出院以后写的,畅达明朗,情感细腻,文笔优美,结构严谨,遵循传统散文的写法,依旧是老一辈人喜欢的范儿。

4.《七夕了,织女收到了一封怎么也想不到的信》。诙谐幽默,脑洞大开,却也是过来人安身立命的肺腑之言。白头发的老爷爷应该喜欢。

5.《走过那座小石桥》。两个月之前的了,历史散文,引经据典,讴歌传统美德,阅读量不高,年轻人不感兴趣,但是,从内容到形式,老爷爷应该喜欢。

6.《秋天说来就来了》。写景抒情散文,伤春悲秋,应时应景,类似朱自清《春》《荷塘月色》的写法,着力点在文笔上。依旧是传统写法。

父亲始终沉默。我想了又想,狠狠心,发布了第7篇《疼吗》。

这是在医院里,被疼痛折磨时的真实记录。只不过我用了曲笔,避重就轻,仿佛一位老护士,在轻描淡写地讲别人的故事。比喻、拟人的修辞,刻意使用的短句子,主题深深地隐藏,仿佛是中文系大一学生的练笔。

可是父亲是医生,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本科生,他看得懂。

7,果然是我的吉祥数字。第二天,收到了父亲的微信:“看了部分文章,展现了你的文学天份。我好开心。爸爸支持你。别太累着。”

六、
我知道,我赢了。

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用病弱之躯,扼住了命运的喉咙。静水深流,我依旧习惯性沉默,可是,我相信,未来的日子,将会岁月静好,阳光普照。

简书心理专题作者“三横王2016”先生的文章《跟父母和解,打破命运无聊的轮回》( http://www.jianshu.com/p/5845f06d9c50),我深深地赞同:

跟父母和解,就是跟自己和解。我理解并接纳:父母爱我,只是爱的方式比较含蓄,充满时代色彩,甚至有些无奈。

所谓命运,就是我们将自己童年的关系模式投射到成年的人际关系中,结果命运就成了一个无聊的轮回。童年的经验必定会运用到成年生活中,这是宿命,无关好坏,无关悲喜。如果你觉得无聊,就尝试改变自己的投射模式。

当阴影笼罩人生时,我看到阴影对面的阳光。我相信人生是向上走的,向光前行的。或许就是因为我心里一直守护住这个信念,才保证了内心的轻盈和弹性。

深深地感谢心理学给我的支撑,主编爱玮儿经常在群里脱口而出一些文采斐然、哲思精深的金句,我们开玩笑,模仿《论语》“子曰”,称为“爱曰”。比如这句:

“在生活中学习爱与被爱,让所有关系都和谐温暖,比懂一堆心理学理论,强多了。”

哈哈,这简直就是在不点名地表扬我嘛!

最后,用心理专题的晚安卡,结束全文:如果你认为苦是自己应得的,那么光必然会照耀到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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