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戒學堂】我們一起離開,遠離塵埃

那年,你十九,我十四,你說待我及笄,要和我一起離開,尋一個安靜的村落,一日、兩人、三餐、四季,遠離塵埃。

你說,我們尋一處村落,收集樹木和草垛,自建房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向村人學習播種、種菜,我在家織布浣衣,爲你準備可口的飯菜。

你說,會在門口圍一圈竹籬笆,院子裏種下各色花草,花期遍佈四季,各個時辰都有花可賞。

你說,會在房屋的右側搭一個鞦韆,鞦韆兩端種植爬山虎,待到爬山虎覆蓋整個房屋時,我們將生活在綠蔭裏。

你說,會爲我種植一片桃林,春天,我們去桃林看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夏天,我們在院內乘涼,看滿天星斗連接成線,在熒光中沉沉入睡。秋天,駕着馬車,欣賞十里楓林在秋風下逐漸鮮紅。冬天,我們在屋內支起炭火,泡一壺熱茶,捧一本書,共閱。

我看着柳樹下的你,頭頂的陽光很熱烈,刺痛了我的雙眼,可我還是看清了你眼底的光芒,灼灼生輝,宛如天上星辰。

於是,我當了真,開始等啊等啊,每一天都盼望着及笄之日的到來,數着時辰生活。不曾想,沒等來及笄之日,倒是等來了你的婚訊。

那一天,我如同往常一樣,在廚房幫桂姨處理食材。突然,聽得大堂熱鬧了起來,小廝們聚在一起說着些什麼,我在廚房內聽得不太真切。

但一想,府中之事,只要與你無關,便是與我無關,遂安心做好手頭的事情。

直到小紅和小蘭進了廚房,兩人在外面便嘰嘰喳喳說個沒完,一進來,就十分喜悅得和我分享府中之事。

“越靈,府上要有大喜事了。”小紅率先開口,小蘭不甘地搶過話頭。“咱家少爺要娶親了,你猜是哪家的小姐?”

聞言,我摘菜葉的手不禁抖了一抖,渾身乏力,彷彿所有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一般,怎樣都無法順利摘掉菜葉。緩了緩心情,確保聲音沒有異樣,佯裝喜悅地詢問,“哪家的小姐?莫不是縣令之女?”

我擡頭,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其實,內心無比苦澀,彷彿頭年三月,你騙我吃下的梨子一般酸澀,難以下嚥。

“正是,我們家少爺是富商之家,家中殷實,縣令家有權有勢,兩人正是門當戶對的好姻緣。”小蘭面帶喜色,將這樁婚事的般配之處一一道來。

可我並不在乎這些,我在乎的只有你的態度。“那少爺答應了嗎?”“老爺已經決定了,少爺沒有反對,準備這個月的十五就上門提親。”小紅友善得回答我的疑問。

是啊,你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呢?傳聞,縣令之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人也長得貌美如花,上門求親的人絡繹不絕,卻沒有一個入得她眼。而你才情雙絕,詩詞歌賦個個出衆,家世相當,才華相配,卻是一樁好姻緣。

而我,不過是寄人籬下之人,不過是你父親好友之女,是你父親念及舊情,才收留了孤苦無依的我,而我又怎能希冀他會同意你我離去。終歸是越靈太貪心,逾距了。

離十五日還有三天,我期望你能給我一個解釋,可你沒有。三天來,你不曾見我一面,也不曾和我說半個字,若是碰巧遇見,你也視而不見,匆匆而去。

對於你家的恩情,自是不敢忘記,這些年來,跟隨桂姨,學習刺繡,多少也掙了一些銀兩,盡數留於你。儘管,於你而言,這些銀兩不足一提,但請你收下,好讓我安心。

你大婚那日,我定不會露面,以免掃了你的興致。我會離開你家,自去尋一村落,織布種植,將四季之景盡數囊括。我們,從此,相忘於江湖,各自安好。

你可知,我最難過的不是你的視而不見和沉默不言,而是當我背上孤獨拿起劍,決定要馬不停蹄,一意孤行的時候,你出現了,滿目柔情地說,“姑娘,我想和你共度餘生,快意生活。”我一激動,當真把劍給扔了,把馬放了。可是,待我一回頭,你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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