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痛苦,就會快樂麼? ———觀《賜予者》有感

《賜予者》描述了一個“完美“的世外桃源。

這裏沒有生活生存的壓力、沒有疾病的折磨、沒有人與人之間的醜惡嫉妒、沒有無數”痛苦“的人生抉擇、沒有世態炎涼與人間冷暖、沒有殘酷的戰爭。因爲”智慧“的長老設計了完美的社區。這裏的人從小一切平等,騎相同的自行車,待在”和諧恩愛“的家庭,接受相同的教育,表達準確的意思(模糊而帶有感情色彩的詞語已被刪去),從事着長老爲他們精挑細選的工作,和指定的配偶結合,當他們年老或有不可治癒的疾病時會被幸福地帶到”外地“。他們不用擔心生活,一切都被長老完美安排,和諧的社區根除了冷漠、痛苦、仇恨、嫉妒、痛苦等等一切負面情緒。長老們利用高科技管理着社區的邊邊角角,這裏甚至沒有冰雪,都是溫暖的春天。因爲冰雪會產生寒冷、冷漠等負面情緒。

人們也相處和諧。每個人都熱心誠實和時刻反思道歉,也都虛心接受他人的道歉。影片中出現頻率最高的語句就是“我爲這件事道歉“,只要其中一人說出這句話,對方必然說”我接受你的道歉“。每天晚上每個人也會反思自己今天的收穫和過錯得失,當疑惑時,“家人”會來爲你解決,如果解決不了,會立刻報告最有智慧的長老前來解決。

這個世界似乎是大多數人們心中夢寐以求的烏托邦,尤其對於當今快節奏、壓力山大的一代人。不用爲之後的工作生計擔憂,不用對高富帥和白富美羨慕嫉妒恨,不用擔心別人的爾虞我詐。這裏大家都是簡單善良的人。這似乎是“最幸福“的世界。

然而這個世界卻有個極其痛苦複雜的人——記憶傳承者。他一身揹負着人類至今所有的記憶。既有令人神往的愛情、無拘無束的自由、滑雪等各個不同快樂體驗;也有令人恐懼的戰爭、疾病、災難等。他獨自承受痛苦、恐懼和孤單,同時也知道了什麼是溫暖、幸福和愛。他發現爲了抑制激動的情緒,在根除憤恨、不滿等緊張情緒的同時,也消除了愛和快樂;爲了營造安全的生活舒適環境,沒有狂風暴雨,但也沒有風花雪月;爲了得到發育良好的孩童,甚至將一些測試不合格的嬰兒送到“外地“殺死。爲了達到高度和諧,將人們的生存需求完全滿足,但沒有歷史的記憶、複雜的感情、多彩的顏色以及美妙的音樂。他發覺這竟是個被刻意營造的虛假世界。

這是否是人們追求的終極完美世界?電影中記憶傳承者選擇逃離,通過他的逃離,將曾經灰色的世界帶來絢麗的彩色。

當不同羣體因生存資源而刀戈相對、血流成河時,給世界帶來極大的災難時,我們想營造一個完全沒有做戰爭糾紛的世界;當人們因失業而窮愁潦倒、朝不保夕時,我們想營造一個沒有就業壓力,不用爲生存而掙扎的世界;當人們因私慾欺騙和不公平而相互鬥爭時,我們想營造一個完全平等、沒有欺騙的世界。很多痛苦歸根究底好像都是因生存鬥爭、不平等和欺騙等引起。

也許能完全消除人們的物質需求所帶來的矛盾,但又能完全消除人們心中貪慾、仇恨、自私自利和不同階層的不平等麼?如果像影片那樣通過高科技注射藥物來完全抑制複雜情感,通過大家完全統一化的生活抑制情感需求和不公平,通過人人形式上的道歉和接受道歉來消除仇恨,通過完全被安排的生活消除對未來的恐慌。即使這樣滿足了物質生存需求,完全消除貪慾、欺騙和不平等,那麼帶來也是牢籠般木偶式的生活。因爲完全消除仇恨的同時,也消除了愛;實現人人徹底平等一致的同時,也消除了多樣性帶來的快樂體驗;實現完全誠實待人的同時,也造就了形式上的麻木反應。每個人就像在一個很大、環境很好的牢籠中生活。

如果徹底消除噪音,動聽音樂也會消失;徹底消除憂愁,將喪失體驗愛的能力;實現完全平等一致,將帶入一個枯燥乏味的世界。也許,黑夜雖會帶來恐懼,若完全消除黑暗,白晝又在哪裏?那麼小心對待黑夜,在其中休息、熟睡也未嘗不可。

不必追求極致的世外桃源,可以選擇把握當下世界美好的一面。沒有痛苦,不代表一定會有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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