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上過很多年，按理說同桌應該積攢了很多，可是在記憶中此刻還清晰明瞭的卻並不多。近期讀張亞凌老師的《同桌那些事》，也讓我的那些同桌們，一個個從記憶中走入了我的文字。
時間最長的搭檔——調皮小子
他是我小學時候的同桌，90年代陝北的農村教室還依舊設置在窯洞裏，因爲是村小，沒有那麼多學生，選座位也沒有城市裏的那麼多“套路”。我們的座位單純按照個子高矮來安排，再加上老生常談的原則——一男一女，因爲老師怕同桌之間說上課說話，所以大多數都是按照“男女搭配”的原則來安排位置。
我在小學時，出了名的矮，所以小學六年包攬了第一排。沒辦法，有一次好不容易來了一名轉學生，以爲可以退出第一排的舞臺了，好傢伙，不過是從左邊倒在了右邊，從此，我就老老實實守護着我的陣地——第一排。當然，我的同桌也是男生中最矮的，我倆包攬同桌很多年。上學的時候，不記得同桌之間發生過什麼有趣的事情，倒是在二十年後的同學聚會上，才聽同桌談起他們上學路上的趣事。同桌對我的評價是，學習成績很好，就是很少說話。我打趣地說：“那個時候只顧得上學習，哪裏顧得上說話呀！”的確，現在的我說起話來，總是喋喋不休，與那時候沉默寡言的自己簡直判若兩人。
在同學聚會上，我聽着同桌說着他們上學路上的趣事，頗爲羨慕。因爲我家距離學校近，只要路上跑快點，不過三五分鐘的距離，連產生趣事的環境都沒有。反倒是同桌，他們距離學校路程較爲遙遠，留下了一路歡歌笑語，至今侃侃而談。同桌的變化也很大，從過去的小調皮變爲現在的大老闆，不過在穩重中，似乎還能看到曾經調皮的影子。
瀟灑的假小子
上了初中，我在離家七八公里外的鎮中學讀書，那時候交通基本靠腿。顧不得路途的疲憊，每個週末都奔赴在學校或家裏的路上，住在鎮子上的同學，則是我們住校生羨慕的對象。因爲他們不用喫住都在家，也不用跋涉，我的同桌便是其中的一位。
因爲她家在鎮上做生意，她又是出了名的假小子，十四五的年紀就騎着摩托車四處奔跑。在農村，她一個人佔據着兩道獨特的風景，假小子是一道風景，騎摩托是另外一道風景。在週末去學校的時候，她常常閒來無事，騎着摩托車四處瀟灑，偶爾在路上遇見還在徒步的我，順便帶上，一路狂奔到學校。那個瀟灑勁兒，至今讓我不敢多想，因爲直到今天，縱使騎自行車，我也得小心翼翼。
其實，在骨子裏，我從來沒把她當作女孩來看，因爲無論從性格還是從外貌來看，她都不像女孩，她甚至比男孩更仗義，更慷慨。直到有一天，她跟我提起一個男孩跟她勾肩搭背的時候，她有些生氣，我這才確認了她是女孩的性格。不過，後來，看到她結婚生子，還是覺得有些好奇，在我心裏，我始終覺得她還是男孩子。
女孩中的“豪傑”
上初二的時候，遇到了一女孩作爲同桌，長得很精緻，瓜子臉，個子高高的，留着幹練的短髮。那個時候，我幾乎跟男孩沒說過幾句話，然而她卻跟一羣男孩成爲了好哥們兒。他們在一起的日子，我想那就叫青春吧，而我的青春裏，除了學習還是學習。在跟她成爲同桌後，有一天，她從袖口裏掏出一個稍微比巴掌大一點的文具盒，小巧而精緻，淡綠色的，她笑着說，是給你的。我不知道她爲什麼送我文具盒，但我馬上看看我的文具盒，就明白了。的確有些太過破舊，我不知道那個舊了的文具盒是哪一年的獎勵，可能我是一個戀舊的人，用習慣了，就捨不得扔。我想：一定是同桌看我從農村來的，所以才送給我的吧。不過，她並沒有傷害到我，她並沒有因爲我是農村來的而看不起疏遠我，相反，在班裏還處處維護我，我跟她的好朋友也成了好朋友。我記得那個時候，他們似乎總在忙着一些什麼“大事兒”，有時候來不及寫作業，我還偶爾“幫忙”呢。
那個時候，他們會爲了哥們兒義氣，勇敢地在胳膊上用小刀劃開幾個口子，我稱她爲“女中豪傑”，而我則膽小如鼠，針扎一下，都疼得受不了。他們的青春似乎充滿了轟轟烈烈，而我的青春則屬於平平淡淡，儘管我倆相處得很好，但在骨子裏，我們似乎並沒有過共同的青春。
我的同桌，後來在考上高中後，去了外地上學，而我則留在了本地。大學臨畢業時，有過一次短暫的聚會。我們又相見了，她還是如當年的瀟灑，能說能笑，見了同學依然稱兄道弟，而我在同學中，延續着當年的羞澀和膽怯。有時候，我的確有些羨慕她，但卻又說不上來羨慕什麼，步入而立之後，發現其實做自己也挺好的，我始終還是那個安靜的自己。
…………
同桌有過很多，但這三位同桌莫名在我腦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想，即使現在無論遇到他們之中的哪一位，我們的相處方式還會如當年一樣，他們依然調皮，我依然安靜。難道，一動一靜也是同桌搭配的自然法則？
2020年10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