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玄:薄明之森》記錄:和歌中幽玄的確立

《幽玄:薄明之森》

——大西克禮 著

王 向 遠  譯


幽玄不是單純的餘情,也不是單純的美,而是兩者統一之後那種難以捕捉的、美的餘情的瓢泊狀態。——藤原俊成

日本歌學的研究中,有將「幽玄」作爲“一個特殊美學意義上的價值觀念”思考的,也有將其作爲“一種被稱爲幽玄體的形式概念”思考的,更有將其作爲“一種純粹具有美學價值的概念”思考的。

殊不知先有「幽玄」,纔有了「幽玄體」。一旦將幽玄確立爲某種形式概念,便失卻了其原本的意蘊。

「幽玄」作爲一個形式概念、歌體或體裁被確立,是從藤原俊成領導歌壇的時代開始。藤原俊成在歌論中直接使用「幽玄」一詞,則是在他讀了慈鎮和尚的歌合判詞之後。(歌合:將歌人分成左右兩組,對兩邊的詠歌進行優劣評論的藝文批評會)

“舉凡和歌……即使光是吟詠,也要能讓人聽到豔美,或感受幽玄。要寫出好歌,除了言語姿態,還要有「景氣」。例如,春天的花上沾染霞光,秋天的月下聽見鹿鳴,籬邊的梅花殘留春天氣息,山嵐上的紅葉降下時雨,這就是景氣。正如我常說的「月是往日月,春是昔年春,人如常,景物非」或「淺山掬水,濁水難飲,亦無言,就此傷離別」等歌,聽起來格外響亮。”(慈鎮和尚)

這裏提到幽玄,卻並沒有談論幽玄體。經大西克禮考察,他得出「俊成將一種飄渺餘情纏繞的歌風視爲幽玄」的結論。“心詞合一時,瀰漫於整首和歌中那種難以名狀的、美的氛圍和情趣。”便是幽玄。

「幽玄」的形式概念,到了鴨長明那裏更爲明確。他寫“幽玄終歸是言語無法表達的餘情”,並稱“岸邊朦朧燈火”一歌爲“餘情浮現在空中之歌”。這裏可以看出鴨長明接受了藤原俊成對「幽玄」形式體裁的概念,並加入了“餘情”的定義。

藤原俊成之子藤原定家則確立了「歌道」的概念。「幽玄」也從這時候開始,成爲定家劃分的“和歌十體”中專門表示歌體的一種類型。

後來的和歌史上有一些假借定家之名流傳後世的僞書,不過,說是僞書,大多也是崇尚定家者或定家的門生所寫,仍有很大的史學和歌學價值。其中的《愚祕抄》一書更是詳細地在定家的基礎上分出了“十八體”。

書中寫道,「幽玄」還包括「行雲」和「迴雪」。這兩者原是稱讚女子美麗的形容詞。

「婉美且高雅,心情彷彿籠罩在薄雲月光下」是「行雲」。

「柔亮且脫俗,心情宛如風吹雪而迷散空中」是「迴雪」。

又說「幽玄」有「心幽玄」「詞幽玄」兩種,「今日的和歌屬於詞幽玄」。

至此,「幽玄」已被劃分得十分細緻,同時又與藝術要素“詞”與“心”的分析結合,以至於有了「詞幽玄」的說法。

幽玄與歌學相連的關係,自此慢慢發展下來,直至最後密不可分。

大西克禮對二者發展軌跡的研究便如此,我雖對這些不大感興趣,但它們對理解並掌握「幽玄」這一美學還是很有幫助的。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