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科学实验

也许是受了老师的影响,小姑娘最近对科学很感兴趣,常会说“I want to be a scientist(我想当个科学家)”或是“I want to be a teacher and teach science(我想当个老师,教科学), like Mme. P(就像P小姐那样)”。

P小姐是她的科学老师。一年级,小姑娘有两位老师。L小姐是本班的带班老师,教语文数学艺术体育社会。L小姐三十出头,身材高挑,说话和风细雨。刚开学时小姑娘很喜欢这位漂亮的老师。

另一位老师就是P小姐了,中年人,热情洋溢,在家上网课那段时间,我们在旁边不用细听就知道是哪位老师,因为两位老师的音量不是一个量级的。P老师教科学音乐舞蹈戏剧健康。不知道是因为P老师的性格更有感召力还是她教的科目与孩子互动更多,渐渐地,小姑娘越来越喜欢P老师的课。

科学本身也是让人着迷的,尤其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脑子里的“为什么”远不只十万个。除了学校的学习,小姑娘最爱的电视节目之一Wild Kratts,也是一套关于动物的科普动画片。

在学校学了植物生长的要素、不同种类的物质材料,从电视节目和图书中看了关于动物的各种千奇百怪的知识,小姑娘突然提出了在家做科学实验的要求。

某个周末的早上,吃着早饭,我跟她说:“还是跟上周一样啊,吃完饭你先去做一个今天的计划,把你今天想干什么都写上。”

“我可以写上science(科学)吗?”小姑娘问我。这有点出乎意料,因为她的计划中写的是每天必做的功课,加上她想要玩的项目。功课一般是法语、英语、中文、数学、钢琴交替出现,娱乐项目则是电影、舞蹈、滑冰、“play(玩耍)”等等。科学从来没有出现在日程安排中。

“可以啊,”我说:“那你想做什么呢?”

“我想做实验。”

小姑娘对做实验倒是不陌生。她的幼儿园老师是伊朗人,移民来加拿大之前在大学里教化学,做了幼儿园老师以后也不忘本行,常常带着孩子们做实验。比如两块石头分别放入清水和可乐,几天以后观察石头表面发生的变化。

对她不陌生不等于对我也不陌生,她要做实验就意味着我得去安排准备。什么实验适合孩子又方便在家操作?我连忙一通搜索,找到一个既简单又有趣的实验。

“我们家有food color(食用色素)吗?”我问她妈妈。

“有啊,在那个抽屉里。你要干什么?”

“我们来做一个实验,造一座彩虹桥。”

“Rainbow(彩虹)?”小姑娘兴奋了:“I wanna do it. I wanna do it!(我想做,我想做)”

我找出五只玻璃杯,装上半杯清水。家里只有蓝色、紫色、橘色三种色素,于是在三只杯子里各滴入一滴,另外两只杯子保留纯粹的清水。

“我做过这个实验。”小姑娘看了我这一套东西,想起什么来。

“什么时候做过?”我问她。

“以前在Ms Z(Z小姐)班的时候,我们做好以后放在那里过几天再去看。”

Z小姐就是那位化学老师出身的幼儿园老师。

“我喜欢这个,”好在小姑娘的兴奋劲并没有减退:“我想要做。”

于是小姑娘动手把厨房纸搓成条,放进这些装有不同颜色液体的杯子里,将其两两连接起来。

很快,色素就开始随着液体往纸条上流动。

“变颜色了!”小姑娘看到纸条染上了杯中液体的颜色,很是开心。

“这叫毛细现象,”我跟她解释,“这些纸条就像我们身体里面的很细很细的那些小血管,这些颜色就是我们血液里面的氧气啊、营养啊这些东西。它们会自己跑到血管里面,流到全身所有的地方给我们送营养。”

“Cool!(酷)”小姑娘显然对颜色的变化比对血液传送养分更加着迷。

其实这个实验我也是第一次做,而实验展示出来的现象也让我很着迷。

“你看,蓝色跑得最快。看紫色这杯水,这根纸带上的颜色不是紫色,而是蓝色在前面红色在后面。”看得我也兴奋起来。

几天以后,杯子里的水全干了,而那些迷人的色彩也永远留在了纸带上。连接紫色和橘色杯子的纸带在靠近橘色的一头出现了小小一个绿色的色带,这是紫色杯子里跑得更快的蓝色物质与橘色杯子里跑得更快的黄色物质结合产生的。而紫色杯子与清水杯子之间的纸带则是从淡蓝到深蓝再到红色渐次过渡。

小姑娘舍不得把这些纸袋扔掉,把它们拼接在海报纸上,做出一幅“实验结果”图。

一旦开了头,星期六做科学实验就成了每周的保留项目。

正好在图书馆看到一本旨在激励女孩投身科学的儿童读物"Women Scientists Hidden in History"(《隐藏在历史中的女科学家》),借回家来跟小姑娘同看。其中讲到中国清代女天文学家和诗人王贞仪的故事,她对当时人们普遍认知中“天狗吃月亮”的现象产生了怀疑,设计实验来印证自己的设想,并撰写了《月食解》、《岁差日至辨疑》、《经星辩》等天文学论文。

接下来一个周末,我们的科学实验就是日食。剪一个大圆当太阳,一个小圆当月亮,一盏灯透过“太阳”照过来,一个人拿着“月亮”缓慢移动,而另一个人坐在地上代表地球上的观察者。这个实验跟王贞仪的设计非常相似。小姑娘不满足于充当地球观测者,也不喜欢做一动不动的“太阳”,积极承担起“月亮”的角色。

做完这个实验,小姑娘拿出一张纸,提笔就画,几笔就把太阳系八大行星的位置准确地画了出来并标注了英法文名称。说实话,我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

这个星期,我们的实验从天文转向了化学和物理——用硬币、醋和食盐做电池。一个看似简单的实验,却涉及许多不同的知识,配置溶液、使用万用表、记录实验结果,分析数据,好不热闹。

乍暖还寒时节,湖上的冰已经不太结实了,博物馆还没开门营业,朋友们又不能相聚,在家做点科学实验,还真是打发时间的好方法。不管将来小姑娘还会不会继续想当科学家,欢乐的实验总会在心里留下点影子吧,如果由此能产生些思辨的精神、学到些学习的方法那就更好了。

说到学习方法,前几天我跟小姑娘有这样一段对话。

“天气预报说过几天会暖和一些。”我跟她说。

“他们怎么知道过几天是什么天气?”小姑娘问。

“气象台会观察云的变化,推算什么时候会有什么天气。”

“But the question is how(但问题是怎么知道呢)?”

“他们会用卫星给云拍照。”我回答。

但小姑娘对我的答案不满意,说:“我是说你怎么知道的?你学过吗?”

“我看书就知道了呀。”

“你上学的时候看的书吗?”

“不一定是上学的时候。学校会教你一些基础的东西,然后你遇到不懂的就可以自己去找书来看。”

“What does that mean(那是什么意思)?基础是什么?”

“就是说学校教你一些方法,以后你看书或者到网上去找答案,可能不同的人会告诉你不同的答案,你就要自己判断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或者你觉得没有一个答案是对的,你就要自己去想办法找到更好的答案。科学家就是干这事的。”

“可是我不会,我都没学过。我的那些princess(公主)的书里也没有这些。”

“你才一年级,还有很多时间慢慢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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