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代90後:越是艱難,越要心懷美好

物道君語:

又是一年畢業季,新的年輕人走出校門,中年人又憶起青蔥歲月。步入社會後,大家一邊求知,一邊過日子的狀態,像極了西南聯大學子們的樣子。他們在戰火中,築起希望燈塔,我們在焦慮浪潮中,也在給自己打氣。

願每個人在自己的“西南聯大”裏,如這些“90後”學長學姐一樣,永葆純真。

最近有一部紀錄片上映了,名字爲《九零後》,豆瓣評分8.2分。

片中有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楊振寧,兩彈一星功勳王希季,國際翻譯界最高獎項獲得者許淵衝,《呼嘯山莊》譯者楊苡,《讓子彈飛》原著作家馬識途……

閃爍的光芒一層層籠罩在他們花白的頭髮上,不免讓人疑惑片名爲什麼叫90後。看着他們名字旁邊的年紀,才知道這羣畢業於西南聯大的“90後”,都已經90歲以上了。

曾經,他們與今天的90後一樣,意氣風發。他們的純真年代,在西南聯大度過。即使畢業了多年,近乎百歲,他們也依然純真。

「 這些人真Pure 」

爲什麼這座存在不到9年的西南聯大,卻被譽爲中國教育史上的“珠穆朗瑪峯”?也許鄧稼先的話就能解釋,當他認爲一個人純粹,就說:“這個人真pure!”

西南聯大的他們,最“pure”。因爲有最純的理想,他們才走完了這段文化長征路。

再次唱起校歌的“中興業,須人傑”,機械系的王希季說:“我就是想做一個人傑。”簡單九個字,串起學子們的共同志向。國家的命運,再次與一羣青年緊密地連在一起。

▲ 國立西南聯合大學慰勞湘黔滇旅行團到達昆明

▲  吳晗在學校演講

他們在最“窮”的學校聽課、生活,頭頂可能有隨時落下的炮彈。即使這樣,老師也專注求真,學生心無雜念地求學。

教室是鐵板屋頂,四周是泥土糊的牆,方窗沒有玻璃,是木格子上糊着竹紙。有的教室沒有桌子,一人一把羊腿椅,伸出來的窄小“羊腿”用來給每個人放書、做筆記。

▲ 學生們在上課


這裏的一間宿舍住四十個學生,牀是上下鋪,牀之間是窄窄的過道。宿舍裏的臭蟲咬得人整夜難眠。王希季淡淡地說:“反正你咬你的,我睡我的,處於‘和平共處’狀態。”

而面對日軍轟炸,師生們一次次“跑警報”,甚至還總結出了轟炸時間:今天天氣好,有可能在中午會有轟炸,於是就提前上課,下午再繼續講課。

汪曾祺說:“我們這個民族,長期以來,生於憂患,已經很‘皮實’了,對於任何猝然而來的災難,都用一種‘不在乎’的精神。

▲ 學生宿舍

▲  西南聯大遭日寇飛機轟炸

也許,並不是“不在乎”,而是在那時,有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東西。不管在戰爭前方還是後方,無一人苟安!因爲心中掛念祖國,便有了一顆至純赤子心,這顆心讓每個人都有了一份向死而生的大勇,一種從容的底氣。

王希季今年一百歲了,他的赤子心也燃到了一百歲。94歲時,還是8點不到就去上班。有人說,他一輩子都是“打工人”。從聯大畢業後,他想爲抗戰出力,於是進了兵工廠。在美國求學的課外,就在附近的熱力發電廠實習,當過鍋爐工、加水工,也當過電工、主機工……每天干滿八個小時。

今日的國家已然無恙,他們其中的一羣人依舊堅持着“工業報國”的純粹理想,始終如初。

「 山河飄搖,不改心中的浪漫 」

學校的環境雖然困苦,但並不影響學生們對豐富生活的嚮往。有人說:“昆明有多大聯大就有多大。”

跟其他學院學生相比,外文系學生很獨特,他們在戰火的縫隙中能找到浪漫。

他們像冬日陽光下的流浪漢,旁人看來也許苦哈哈,但最簡單的快樂,就讓他們得到巨大滿足。甚至用心中的別樣情愫,爲生活和學業添點滋味。

▲ 西南聯大大門

“工學院太苦了,一不留神就不及格,誰有時間談戀愛。”但是外文系的許淵衝主動講,他在聯大喜歡了4個女孩。“楊振寧說我淨找女同學,所以學習不突出。”

外文系的楊苡說:“當時女生們最喜歡在路上買些一尺來長的黃色胡蘿蔔一點點啃着。”因爲大家容易餓,而且也有點饞嘴,聽說胡蘿蔔中含有微量的砒,吃了可以美容。 

▲ 楊苡從天津中西女中畢業後的留影

▲  聯大的女學生

她想起男生們的喫相就發笑,他們把飯盆像飛鏢一樣甩出去,這樣打飯就快人一步。他們先盛半碗,趕緊喫完,然後再“飛”上一碗飯,算起來就能喫一碗半。

當最便宜的牛肝菌出現在西南聯大的食堂,昆明的雨季就到了。一下雨,教室的鐵板屋頂開始“叮噹叮噹”響。這聲音讓大家聽不清課,先生索性就在黑板上寫下“靜坐聽雨”。

他們在雨裏,好像看見家國山河,風雨飄搖,也看見青青草地,向上生長。

終於,抗戰勝利了,聯大也解散了,但學生們的骨子裏依然還留有一些東西。

▲ 抗戰勝利,梅貽琦做最後演講,宣佈聯大勝利結束 

▲  1946年西南聯大中文系全體師生在教室內前合影,二排左起:浦江清,朱自清,馮友蘭,聞一多,唐蘭,遊國恩,羅庸,許駿齋,餘冠英,王力,沈從文。

楊苡的會客室裏,隨處可見玩具娃娃。導演在採訪間隙,走到楊苡身邊,發現她在聽音樂。她笑呵呵地,把耳機塞進導演耳朵,說:“這是我的小快樂。”

聯大的學子一邊腳踏實地,一邊在心中保有天真爛漫。不管是十八歲,還是一百歲,他們總善於找到一些小快樂、小浪漫。

「 生而平凡,各自有光 」

與這些優秀畢業生不同,汪曾祺是絕對的另類。他自己說:“我不用功,常不上課。”他看了不少書,但沒能順利畢業。

他一直走在平凡之路上,在旁人看來,他潦倒了大半輩子。可他走着走着,越來越寵辱不驚,一刻有一刻的歡喜。而在垂垂老矣之際,走到了“又一村”。他說:“我要不是讀了西南聯大,也許不會成爲一個作家。至少不會成爲一個像現在這樣的作家。

▲ 汪曾祺

因爲西南聯大的氛圍很特別,大家跑警報的時候,居然“不在乎”;很多老師有孩子般的天真,永遠不消沉……這些都讓他學會認真生活、逍遙快活。

沒錢的時候,他就喫最便宜的魷魚腳。喫不飽的時候,他還學工友用油爆豆殼蟲,嚐起來居然有鹽爆蝦味道。

▲ 汪曾祺

他與最真實的生活共處,苦中作樂。文風也變得更加樸素,自然。人們說在他的文字裏,看見平淡中的真意。

光芒的底色,往往是“平凡”。而把“平凡”過到極致,何嘗不是讓自己帶了點光芒?既然如此,不妨直面真實的人生,過好平凡日子,用一種溫和的熱情堅持生活,把一輩子過得有滋有味。

我們今日懷念西南聯大,是因爲他們所擁有的和想要的都很純粹,而今日的我們面對太多選擇,眼花繚亂,會有迷茫、焦慮或是困惑,找不到“pure”。他們一心救國的赤子情懷,在苦難中留存的從容和浪漫,還有認真生活,不知疲倦的態度……都讓人嚮往。

前段時間,衡水中學的高中生髮表的一場演講引發熱議,他希望自己能從普通城市去到大城市。有人說他急功近利,也有人說年輕人應該奮力追逐。

願大家永遠不畢業,就是希望保有一份“九零後”的激情和熱血,但有時候,也可以,用一點熱血,包裹一顆平常心,認真地走在堅實的大地上。就像楊苡先生說:“我過了一百歲,反正一生無愧,但也是虛度。巴金覺得長壽是種懲罰,我說,活着就是勝利!”


文字由物道原創。部分圖片來源電影《九零後》,

部分圖片來源於網絡,圖片版權歸原作者所有。轉載請聯繫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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