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語文的體育老師(中)

文/丘豸


我當時有點懵,也沒有來得及思考,就慌忙地回答了一句:“實現共產主義。”他聽了,沒說對還是不對,繃着臉又問:“那什麼是共產主義呢?”他是不把我問卡殼肯定不會罷休。

這個問題超出了我當時的理解能力範圍,當然答不出來。我覺得他是在故意爲難我,好讓我出醜,以此來懲罰我剛纔不聽課的錯誤。

他倒是沒有批評我,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衝我呲了下牙笑笑。只是那笑裏藏着輕蔑和不屑,這讓我突然理解了“笑裏藏刀”這句成語的含義。這是他慣有的表情,他那雙三角眼曾經令多少學生望而生畏。以前都是對待那些學習不好的差生,今天派用到了我的身上。

他一定覺得他已經達到了他羞辱制裁我的目的了,或許他還是想給我這個語文課代表一點面子吧,所以只是說了句讓我坐下,沒有再說什麼,我也算幸運地逃過了一劫。

那一年的期中考試是全鎮統考,這好像是我經歷的第一次如此正規的統一考試。爲了這次統考,他可是下了些功夫,給我們搞了好幾次模擬測驗,放學後還把我們留下兩回補了課。

結果,考試成績出來後,我們班的語文名次還是排在全鎮的最後邊,比我們學校的另一個平行班差了三個名次。成績過70分的沒幾人,過80的只有兩個,上90的更是一個沒有。就連我這個全班第一的,也只考了86分。

那一天,我和全班同學第一次領略了他暴跳如雷的風采。雖然他以前也發火過,都是那種假裝生氣,皮笑肉不笑的“假二橫子”,而這次完全不一樣了,他是真的動怒了!

只見他手拿卷子氣沖沖地走到講臺前邊,把卷子使勁往桌子上一摔,就開始衝着我們吹鬍子瞪眼睛,大聲咆哮起來:“我就想問問你們一天天都是幹嘛喫的?這題難麼?這題難麼?看看你們給我考那點分數,對得起我嗎?”

教室裏瞬間變得鴉雀無聲,除了他發飆的聲音,就是他呼呼的喘息聲,很多膽小的女生頭都不敢擡起來了。我看着他大聲說話時噴出的唾沫星子,在窗口射進來的光線下飛濺劃出的弧線,心裏也有些發慌。此時,我還不知道我的成績是多少呢。

他發了一頓脾氣後開始宣讀成績,並且宣佈沒有達到七十分的一律到教室前邊罰站。隨着他的宣讀,一個個無聲地走到了前邊,一會工夫,教室前邊就站了一大排,連班長都出去了。

我偷偷四下望了望,留在座位上的僅有七八個人了。終於輪到我了,我的心幾乎要提到嗓子眼了,心想:這要是我這個課代表成績沒達到他說的七十分,就他那個兇勁兒,非得把我吃了不可。

還好,他在讀我分數的時候口氣已經溫和不少,我預感到我的成績還不會太低。“王秋生,86。”那一刻,我心上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但是,他還是表達了對我的不滿,說什麼語文課代表分數都沒上九十,雖然排在了第一,也沒什麼好驕傲的。

成績公佈完之後,他便開始挨個訓斥那些前邊罰站的同學。有幾個女生都被他給訓哭了,其中班級裏個頭最高的女生馬豔,捂着臉哭着跑回了家,便沒有再來上學。

考試的卷子發下來之後,我才知道我的成績之所以高了一些,主要是我的作文分數要好一點,而丟分的主要是閱讀題。無疑問,這是我長期不用心聽課造成的。

這次統考讓他覺得很沒面子,之後的幾天裏,對我們一直沒有好臉色。他把這次統考卷子講了一遍,又考了我們一回。這樣一來無異於開卷考試了,我的成績終於達到了98分。裏面的作文題我還是寫原來的內容,只是又加了些潤色,這讓他感到非常滿意,並在課上宣讀了我的作文。

他可能是在辦公室裏和別的老師說過我這篇作文,並得到了其他老師的認可,紛紛把我這篇作文拿到其他班給學生讀了,這讓很多同學知道了我。

我們只在這個鄉下帶帽中學讀了一年。八年級要考到鄉里中學去上,因此這次考試對於每個同學來說,都是決定這輩子能否繼續上學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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