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丘豸
小時候，我以爲我長大一定能成個煙鬼，沒到十歲就學會了捲菸。麻麻做家務忙不開的時候，總會支使我一聲：三子，幫媽媽卷根菸！
我每每聽到了，表現得非常高興，覺得這是麻麻對我捲菸手藝的認可，便屁顛屁顛地答應着，放下手裏的任何在做的事，包括玩，也包括寫作業。那時候，沒有電視和手機，所以我不確定，如果有了類似手機遊戲這樣好玩的東東，麻麻還能不能支使動我。
麻麻約莫我快把菸捲完了，又送過來一句：“幫麻麻點着！”我便又誒了一聲，去拿火柴。
會抽菸的都知道，點菸時，如果只是用火點，而不吸的話，煙着的就慢。及時吸上一口，煙便着得快。所以，我便學着麻麻的樣子，把煙叼在嘴裏，一邊點一邊吸。開始的時候，我剛剛吸了一口就被煙嗆得吼吼咳嗽，流出眼淚。時間一長，倒也就慢慢適應了。後來，我還學會了把煙吸進，再從鼻子裏冒出來，和大人們的一模一樣。
麻麻抽的煙是東北老旱菸加菸草混合一起的那種。旱菸太辣，麻麻也享用不了，所以就摻和些菸草在裏面，這樣煙勁兒能相對柔和一些。
我閒着無聊的時候，常常幫麻麻捲菸玩。我經常一氣捲上幾支甚至十幾支，放在煙笸籮裏。家裏來客人的時候，麻麻就直接遞上去。
爸爸看見麻麻讓我給捲菸，就會訓斥麻麻：你就坑孩子吧！孩子纔多大一點，你就讓他鼓搗煙，將來不長個子可咋辦？”
長大後，我的個頭果然不是很高。說心裏話，我真有點後悔，也有點怨麻麻。
上中學後，我離家住在學校，沒時間再給麻麻捲菸了。在我們班裏，有幾個同學經常跑到廁所裏偷着抽菸，他們都是鎮子上的，家裏比較有錢，當然不會自己捲菸，抽的是花錢買的香菸。好在我和他們走得並不是很近，也就沒有再接觸煙。我那時還算懂事，買香菸是需要錢的，我每月交飯錢都捉襟見肘，哪裏來錢買菸呢？
畢業回鄉後，看到身邊不少同齡人抽菸，感覺他們抽菸的樣子很帥，我也躍躍欲試。買了一盒有香味的大鳳蝶，記得是三毛八分錢，在當時屬於很便宜的那種。
買來後，我便點燃了一根。由於以前給媽媽點過煙，我的動作仍然很嫺熟，像個已經吸菸多年的老手。一天下來，我就抽掉十多支。可是傍晚的時候，我竟莫名地有點噁心，還有點暈乎乎的，我覺得我可能是中毒了。
但這並不沒有讓我放棄學習抽菸的打算。之所以後來我沒有學會抽菸，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我學抽菸的第二天傍晚，喫完晚飯後，我走出家門，便點燃了盒子裏的最後一支，抽了起來。誰知沒吸上兩口，我的一個女同學和另外一個女孩從斜對門的院子裏走了出來。這個女同學可是我在學校就曾暗戀的女孩，我可不想給她造成什麼不良印象，急忙想把煙丟掉，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女同學分明已經發現了我叼在嘴上的煙。那個時候，我們男女同學是很少說話的。只見她偷偷撇了我一眼，露出一種驚訝的表情，我也瞬間尷尬地把頭扭向一邊。
她和那個女孩走過去後，竟然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我讀不懂她們笑的內涵，但我覺得絕對有幾分嘲笑我的意思在裏邊。我感到了一種侮辱和蔑視，心中有點懊惱，加上那天晚上，又有點噁心的感覺，便放棄了學抽菸的打算。
由此，我也就沒有學會抽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