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雲中鳥,一去無蹤跡”,商人灑脫樣貌,充滿朝氣,令人神往

在我國古代,但看士農工商之排列順序,就會發現其漫長的歷史潮流裏,雖然商人佔據着社會序列中的重要位置,卻一直遭到無端地排擠,無法上到席面。根本不像近代,固然短短二三十年以來,商人的地位就發生了重要變化,可以說其發展之大簡直有些畸形。

金錢恰似脫籠的惡虎,不斷侵蝕着人類脆弱的心靈,受到污染的當然不會只有商人這一個階層。如果不能把握住內心的堅持,那麼沉淪的事物應該會很多,由此造成的不良後果,肯定也會越來越普遍。

古人說“商人重利輕別離”,其實被他們所拋棄的,又豈止單單的愛情一事。當金錢佔據了相當層面的社會序列之後,動盪不安的不僅是人心,還有整個人類進化的程序。思想決定了命運,外物攻佔了人類腦部之時,“返祖現象”無法避免。人性退化,神性獸化。

《估客行》

【唐】李白

海客乘天風,將船遠行役。

譬如雲中鳥,一去無蹤跡。

這首《估客行》,又名《估客樂》,樂府西曲歌名。估客,或賈客,即行商,靠四處販運貨物的商人。南朝齊武帝始作此歌,後世多有仿作,又名《賈客樂》(庾信),內容大多爲描寫商人謀利與享樂的情景。

李白這首《估客行》雖說沿用舊題,其描寫商人爲了獲取利益,不辭辛苦萬里奔波的形象,是有很大的進步的;也許,這與其家族自身也經商有着密切關係,所以並沒有像其他詩人那樣帶有偏見看待問題。

“海客乘天風,將船遠行役”,海客,海商,即估客本身,或有航海者之意,卻爲照應後面句中的“遠行”一事。天風,風行天上,故稱風爲此,蔡邕《飲馬長城窟行》詩:“枯桑知天風,海水知天寒。”將船,駕船。行役,原指有關旅行的事情,此處則指行商外出販賣之事,其中自有一番艱難,恍若服苦役。

詩人平鋪開來,下筆清健,敘述商人駕船隨風漂流,遠行做生意的場面,營造出一幅“天高憑魚躍”的壯闊氣象,十分令人神往。特別是“乘”字格外精煉,想象奇瑰,既表現了海商灑脫之性格,把原本艱苦的“遠行役”似乎當作了一趟別緻的另類旅行,恰如其分而又鮮明地突出了詩人豪邁爽朗的詩風。

“譬如雲中鳥,一去無蹤跡”,譬如,類同比如,見《周禮·考工記·弓人》:“恆角而達,譬如終紲,非弓之利也。”此處詩人繼續展開豐富的想象力,巧妙地運用比喻手法,把商人原本四處漂泊、居無定所的奔波勞累之行蹤,類比成脫離了牢籠枷鎖的飛鳥,遨遊雲叢,飄忽不定,一去就不再復返。

在這裏,詩人實質上是承接最起始的那句“海商乘天風”而來,一脈相承其自由不羈的風采與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心境。詩人明面上是寫這個行蹤不定的“海商”,其實是寄託着自身的希冀與追求。他就像這個海商一樣遠離家園,流落他鄉,壯志不伸,抱負難展,內心裏自然鬱悶不已,困惑不堪。

或許,詩人囿於此種思緒累積而無法排遣,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之下,也可能更多的是心有慼慼焉。正因如此,他纔會心有所屬,不由自主地在海商的身上投影了內在情緒寫照,似乎某個瞬間自己亦“乘天風”“遠行役”矣。樂而含憂,通透的背後包藏着沉重。

特別需要注意的是最後那句“一去無蹤跡”,既有對海商無所拘束行爲的種種羨慕,也有對“天高任鳥飛”這種理想狀態的期待,更多的卻是詩人流落之後孤寂無依的身世之感,餘韻流長,使人回味,愈發增添惘然之情,惆悵之意。

(圖片來自網絡,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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