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幸有梅花歷,開到南枝便是春”,堅持或放棄只是人生的一面

人生如逆旅,忽如遠行客。答案早就寫在履歷之上,生活不會相信眼淚,命運也沒有如果,就像歌詞中所寫:“往前一步是黃昏,退後一步是人生。”有所放棄,纔會有所獲取;沒有價值的堅持,只是另外一種逃避。

《寒山》

【宋】艾性夫

緊峭江風結凍雲,棕簾不暖拔灰人。

山中幸有梅花歷,開到南枝便是春。

這首《寒山》,作者是南宋末元初的詩人艾性夫。南宋滅亡後,曾經浪遊各地,與遺民耆老多有結交,寫詩斥責仕元者爲:“獸心猶辦死報主,人面卻甘生事仇”(《義馬冢》),而在其悲挽謝枋得的詩作裏稱:“千古六經俱掃地,獨公一柱肯擎天。”似乎,義字當先。如果,沒有後來的話。

首句“緊峭江風結凍雲”,寫詩人所見之當前景象,變幻莫測的天氣。“緊峭”二字跟得十分急切,它把“江風”一陣接一陣的猖狂態勢,表現得分外傳神。在這種無法躲避的情景之下,天上的陰雲彷彿凍住,層層密佈,塊塊連續,被串聯了起來。其中一個“結”字,完美繪出眼前之畫幅,沉悶而壓抑,予人一種喘不過氣來的凝重緊迫之感。

詩人明明寫的全是這個季節裏的氣候,卻仍然會讓人情不自禁地想到當時的社會現實。這天下大勢瞬間便落到了詩人的筆下,是嚴厲的,是恐慌的,使人不由自主在內心產生一種時不我待的感覺。沒有不二的選擇,或者被洶湧潮流所淘汰,成爲時代的棄兒;或者讓自身融入,從而很好地參與變革與建造。

次句“棕簾不暖撥灰人”,由室外之自然敘寫,返回室內之人物狀態。棕簾,用棕繩編織而成的門簾子,專門用來遮擋冷風,不讓寒氣侵襲進入屋內,以此保暖增溫。過去取暖設備,有燒炕,有暖爐,等等,大多需要靠劈柴或木炭的燃燒來增暖。所以,每過一段時間,都必須有專人拔灰或添加柴炭。進出之間,拔灰之人當然無法得到庇護。

這一句緊隨首句而來,在大自然無情侵蝕之下,不可能所有人都能夠逃脫掉災難。或許如此,詩人才會由衷地產生這樣的想法。在這裏,所謂的“棕簾”既可以視爲真實物品,也可以想當然地理解成強有力的“保護傘”。然而即便這樣,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得到理想的結局。“拔灰人”就是如此,是被無情淘汰的對象。

尾兩句“山中幸有梅花歷,開到南枝便是春”,前面兩句專寫無情之“寒”,似乎慢慢展開的卷軸,讓人體會到山中生活的不易。到得此處,詩人則就回轉到山中的具體事物身上。這個不是其他,恰好就是詩人感到無比“幸有”的“梅花”,因此就成爲他得以觀察世事演變的明顯座標物。

南枝原本也是指的梅花,如“願及南枝謝,早隨北雁翩”(蘇軾《次韻蘇伯固遊蜀岡送李孝博奉使嶺表》);也指朝南的樹枝,如南朝梁簡文帝所寫《雙燕》詩:“銜花落北戶,逐蝶上南枝。”隨着季節的變遷,梅花就要開到朝南方的枝頭上了,這既是天氣變暖的預兆,也是春天快要來臨的徵兆。春天,是萬物的復甦,是希望的萌芽。

不管山外如何風狂雪猛,無論世間怎樣人情冷暖,詩人自有其自身的處世之道。我們當然沒有辦法知道詩人所謂的“春天”是什麼,畢竟人心隔肚皮,更不要說思想太過於流泛,實在是難以把握的。或許,改變只在瞬間。

時光是最好的良藥,可以醫治諸多雜症,比如痛苦與磨難。據明朝曹安在《讕言長語》所寫,成化五年於元江曾見一部詩集,署名江浙道提舉艾性夫作,明確得知詩人晚年曾經仕元。又核諸集中《留城寄曠翁》詩:“吾年七十入城府,君更老吾仍出山;早歲相期作深隱,至今頭白未能閒。”詩人終究在晚年改弦易轍,奔向了另外一條道路。

(圖片來自網絡,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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