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語煙嵐靜,水聲門戶秋”,詩人的宏偉大志向,一切盡在不言中

世間哪有什麼真正的一切安好,更多的是有許多人在默默地負重前行。你所享受的寧靜與安然,不過是恰好有人抵擋在前,遮風蔽雨;所有的苦難與艱辛,早就被他人所克服和平定而已。做一個高尚者,學會感恩,砥礪前行,讓薪火傳遞,我們責無旁貸。

《贈山翁》

【宋】李濤

松蘿深處住,閒野不生愁。

鳥語煙嵐靜,水聲門戶秋。

花間歸洞路,山下釣魚舟。

沐浴聖王化,自憐絲滿頭。

這首《贈山翁》,作者是五代宋初詩人李濤(898年—961年),字信臣,京兆萬年(今陝西西安市)人。歷仕後唐、後晉、後漢和後周,任刑部、戶部尚書;歸宋後,任兵部尚書,六十四歲而終。性情滑稽,善喜諧謔,然而懷抱有慷慨大志,常以經綸世事爲己任,不落塵俗。亦工於詩,筆札遒媚。今《全宋詩》存詩八首。

首聯“松蘿深處住,閒野不生愁”,寫山翁居住之處以及長期山居之後的涵養心情。松蘿,亦作“松羅”,即女蘿,多依附於松樹與其它樹皮之上,少數生在岩石上,可作藥用。此處借指山林,如孟郊《擢第後東歸書懷》詩:“松蘿雖可居,青紫終當拾。”山林居住,終究抵不上高門大戶要更加吸引人。

而在這裏,與孟郊做出了鮮明對比的,是選擇居住在山林之中的山翁。山翁當然是上了年齡之長者,可見他早已居住在此多年。這說明他是堅韌的,並沒有被紅塵俗世裏的種種誘惑所迷亂雙眼與心靈;也可能早已過了浮躁的歲月。所以,如今他是甘心淡泊,長期保持着自我寧靜,所以沒有被什麼消極的憂愁和焦慮來磨折。

頷聯“鳥語煙嵐靜,水聲門戶秋”,寫山翁居住周邊環境,自然景象。煙嵐,山林間蒸騰的霧氣,如宋之問《江亭晚望》詩:“浩渺浸雲根,煙嵐出遠村。”門戶,途徑或門徑。山間煙霧縹緲,雲氣繚繞,時時傳入耳中的鳥鳴,愈發襯托得四周的寂靜;沿着山徑上行,可以聽到遠處山澗水聲潺潺,秋深矣,兩旁樹木綠得翠綠,黃得金黃。

這一聯實質上是照應首聯而來,主要突出的是其中所說的“深處住”之景況。因其居住山林深處,所以只有一條山路可以通往,人行其上,聽山澗水聲,看兩旁山色,知季節之變遷,察環境之幽靜與寂寥。詩人筆墨節儉,單單寫下耳聞之“鳥語”,目睹之“煙嵐”,不需再過多言語,便凸現着山林深處這種超然之狀態。

頸聯“花間歸洞路,山下釣魚舟”,續寫仍圍繞着山翁居住之四周,以及與生活之閒逸。或許山高林密之緣故,林中節氣似乎與山外多少有些不同。此時此刻,返回山翁居處的山間道路兩側,不僅草木葳蕤而且野花依舊繁茂,立於山路之上,回頭眺望,隱隱約約之間,仍可以看到山下溪流之上,橫臥着山翁平常用來釣魚的小船。

如果說上聯是對首聯首句之“靜”的描寫,那麼此聯則是對首聯次句的補充。長期居住在山野之間,如何消除尋常日子的枯燥,是非常具有一定意義的。山翁不俗,與山花爲朋,與密林作伴,更是沉靜於釣魚之中;當然並非學姜太公做願者上鉤之事。通過這一聯的描述,我們可以發現山翁是一個十分傾注平凡生活的有心人。

尾聯“沐浴聖王化,自憐絲滿頭”,寫山翁對當下世道的看法,有些破功,完全與前面所寫不符,予人虎頭蛇尾之感。沐浴,濯發洗身,泛指洗澡;此處則指蒙受潤澤。聖王,對皇帝的諛稱。且如柳宗元《爲京兆府請復尊號表》所寫:“沐浴鴻澤者,敢懷晷刻之安;捧戴皇恩者,不知寢食之適。”生活在如此安定的世間,要衷心感謝皇帝的聖恩與教化,如果不是自己年齡實在太大,也會出山做一番事業。

這個尾聯的總結,完全打破了前面各種超脫的景象,讓山翁直接墜入了滾滾塵世。只是這種生硬,卻不知是詩人自身的表達,還是忠實於對山翁的傳遞。反正這種阿諛之辭,讓山翁原本隱逸超然的形象頓時蒙塵。敢情如果不是年齡太大,他還是會投身仕途,前去“淋浴聖王化”的。原來,所謂的“隱”也只是一種表面現象,歸根結底還是想要走上一條“終南捷徑”!

這首詩的尾聲之伏抑,實在有些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其前面的各種超脫般的描寫,似乎都並非如人所想象的那樣,是對山居隱逸生活的禮讚與歌頌。反而,詩人之所以花費如此巨大的功夫,完全是爲了表現對“聖王”教化之功的崇敬之意。

這種抑揚之勢的突然,或許不可全部強加在詩人的頭上,說不得正是山翁的真實想法。畢竟,恰如世人所說:“寧爲太平犬,不作亂世人”,不經歷那樣“千里無人煙”的悲慘之狀況,根本喊不出如此這般真切而又誠摯的話語。也許,正因如此,詩人前面那種對寧靜的生活狀態着重描寫,纔會顯得尤其重要。因爲,這個源自內心上的寧靜和安謐,本就是世人所盼望和期許的生活。

(圖片來自網絡,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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