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劉禹錫小詩一首,明白了自然或人生,若不能把握,不如坦然放棄

生命不息,奮鬥不止。說不上是空蕩之口號,又或者是無用之吶喊,僅只是對無常命運的稍許抗爭。所謂是“各花入各眼”,能夠吸引人注目的,必然有其擅長之處。你永遠不能以你深情的聲音,唱出所有人都可會意的歌。

《飲酒看牡丹》

【唐】劉禹錫

今日花前飲,甘心醉數杯。

但愁花有語,不爲老人開。

這首《飲酒看牡丹》,全名爲《唐郎中宅與諸公同飲酒看牡丹》,作者爲唐詩著名詩人劉禹錫,寫成於唐文宗大和年間。唐郎中名唐扶,事蹟不詳。屢遭貶謫的詩人,在大和二年回朝任主客郎中,並寫下了著名的《再遊玄都觀絕句》:“種桃道士歸何處,前度劉郎今又來。”詩人不屈之意志,盡顯無遺。

首兩句:“今日花前飲,甘心醉數杯”,詩人開門見山地寫看花和飲酒,以此照應題目,使我們可以悄而慢地體會到他的情緒鬱積過程。牡丹花開,富貴逼人,多像仕途生涯巔峯,蜂擁而來的花言巧語,恭維拍馬。基於此,詩人油然而起興致,端起酒杯圍繞牡丹花叢,於不知不覺之間喝了個酩酊大醉,不知今夕何夕。

在這裏,雖然詩人的“醉數杯”交代得非常清楚,說自己是“甘心”的,是沒有他人逼迫的。可是其委屈的小眼神裏流露出來的,終歸還是有些欲蓋彌彰的樣子。至於是什麼原因,詩人卻故意沒有說,留下來一個小小的懸念。當然,如此作爲並沒有什麼大的用處,再好的謎底也有解開的那一個時刻。

尾兩句:“但愁花有語,不爲老人開”,詩人最終揭開謎底,寫自己內心之愁的緣起。天生萬物,每一種都自帶着某些不爲人知的祕密,比如賦予百花各種花語,隱含着生命的神祕氣息。牡丹花所象徵着的富貴榮華,在今天是否還會爲一個歷經滄桑的老年人而綻放呢?其實答案是擺在那裏的。

當詩人前面因酒而醉的那一刻起,答案就已經非常明晰:英雄末路,美人遲暮,時不我待,一切空無。或許,詩人雖然高聲叫喊着“甘心醉數杯”,但是在內心底部卻隱藏着濃郁的不甘與不願。正是在這種不情不願的狀態之下,詩人才會飲酒而醉,纔會用懷疑性的語氣說“但愁花有語”。然而,事實上,他所憂愁的又豈是花開與不開的事情?

詩人拿盛開的牡丹花之嬌豔和垂暮的飲酒人之衰朽類比,內在所呈現的惋惜和悲痛是格外沉重的。此時此刻,當我們抵達文字的背後,是可以十分詳細地體悟到詩人心底無法言喻的厚重的哀傷與失落。其哀也,與其說是源自於牡丹花“不爲老人開”,不如說是來自於詩人對生命無情流逝的悲嘆。

詩人用最淺顯易懂的人間文字,敘寫出來最深沉的屬於人類的情感世界,在令人歎爲觀止的同時,又使人佩服不已。人之所以爲人,其與所有物種之大不同,便在於具有情感。這種文字本身的魅力與詩人渾厚的藝術功底相結合之後,實在是難以抵擋其中所蘊含着的深情,讓人既感同身受又回味不止。

(圖片來自網絡,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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