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康磊老師
前言
我一直在糾結,要不要把這件事寫下來。
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做得並不科學,也不民主。
但,這就是我真實的想法和做法。
我決定還是寫下來,畢竟它真實,很多一線的老師也是這麼做的,並且以爲這樣做是普遍的,也是爲着學生好的。
上午大課間,我在辦公室與老師討論學生問題。
等再到操場時,學生跳操已經結束了。
主任在看臺處對今天的跳操情況進行點評。
“今天跳操表現好的班級有……,表現不好的班級有八三班……我們下操後,表現不好的班級留下!”
我有點意外,又有些生氣:怎麼班主任晚來十幾分鍾,班級表現就大不同呢?
等操場上只剩下幾個班級時,我班的隊伍在操場的對面遠遠地站着,等我去訓話。
我向馬主任要過無線話筒,對着話筒喊道:“八三班,全體立正。馬上以整齊的隊伍跑到看臺前!”
不一會兒,同學們跑了過來。
通常違紀的是少數學生,我不想因爲少數學生讓全班同學受處理。
“誰能告訴我,今天爲什麼被留下?”我問道。
“老師,是昌!”
“昌在等待的時候,來回亂竄!”
學生七嘴八舌地說道。
“昌,出列!”
看着身後被留下罰站的別班學生,我對昌喊道:“下午,你不用跑操了,到旗杆處站着去!”
“不!”昌語氣油滑地說。
“不? 那就到旗臺上抱旗杆!”
“啊!”昌更是不情願。
“哈哈!抱旗杆!”同學們都竊笑道。
下午,上操時,學生集合在操場等待。
我及早來到操場,學生中相互看着,似乎還在議論着什麼。
“老師,昌是不是要出列?”
有學生提醒說。
“昌,出列,去,那邊。”我也想起上午的處理,指了指操場北邊的升旗臺。
昌極不情願地走出隊伍,一步步挪到旗臺處。
同來的還有怡,他說昨天上過體育課腿疼。
我讓他同昌一起作伴來到旗臺上。
我也跟到旗臺,拉着他的手抱住了旗杆。
“呀!~~”昌顯出難爲情但又自嘲的表情。
怡站在一旁,抱着石欄杆。
我走向隊伍與同學們一起跑步去了。
全校學生在偌大操場活動,他們是有些不自在。
不過,除了他倆,操場中央還站了成排因故不能跑步的學生。
一直到跑完操,隊伍離場,兩人才自覺歸隊。
之後的隨筆中,兩人都寫了各自的感受。
其他學生也寫了自己的想法。
從昌的隨筆中,我讀出了戲謔與自嘲。
從孔的文字中,我更多地讀出自己面對老師權威的無奈,自尊心受挫。
同學的隨筆中,我感到了對【紀律】的恐懼,對自我的保護。
而對自己行爲的反思卻很少。
這是我教育學生的本意嗎?
我有些許自責,因爲這些確實並不是我想傳達給學生的。
但看到滿操場被罰站的學生,我似乎有些釋然了。
上場遲到的,跑步講話的,隊伍不齊的,隊間打鬧的……都有可能被拉到看臺前示衆。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起到【殺雞駭猴】的效果。
操場是這樣,教室內外不也是這樣?
上課不專心聽講,被拉出來,在教室裏罰站。
作業沒完成,被叫到教室外罰抄。
早讀不張嘴,被命令到樓外寒風中晨讀……
我們總會一種管理的慣性:大家都這樣做,應該就是對的。
很多時候,我們失去了自我思考的能力。
我們認爲學生從小就受到打壓的教育,出糗的教育,天然適合這樣的教育,否則就起不到觸動心靈的效果。
學生在指責、否定中長大,已適應這樣的辦法,他們反而對此充分抵抗力。
家長把學生交到學校,也總會叮囑老師:這孩子就應該嚴加管教,老師,您該吵就吵,該打就打。
家長眼時似乎只有吵和打纔是真正的教育。
如果老師真信了家長這樣的話,那是他【太傻太天真】。
我突然想到《論語》裏說的話:“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我們用更加嚴厲的處理來對待學生,不正是【齊之以刑】嗎?
雖然可以達到暫時的教育效果,但什麼時候才能達到【有恥且格】的狀態呢?
反思自己,也提醒同行:主動思考,嘗試用更多的辦法去解決問題,不要一味以惡的方向對待學生,保有學生的自尊心,讓他們成爲有尊嚴而有規則的人。
雖然這條路很難,雖然我們只有一己之力,但只要我們能給學生傳遞關愛,學生總會明白真正的成長方向在哪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