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安放的隱祕(1)


潘曉諾原來姓張,隨那個生物學上的父親姓,自從父母離婚後,改爲了母親的姓氏,她從張曉諾變成了潘曉諾。小小的她並未覺得一個姓氏的重要性,但張家和潘家卻因此爭執了好久。爺爺奶奶堅持讓孫女姓張,外公外婆支持女兒的決定。

最終曉諾還是在母親的堅持下,把名字改了。她還是那個不諳世事的曉諾,但從此父親那邊的張家卻從她的生命裏退出了。


母親並不介意撫養費的事情,當初嫁給那個男人也是拋開經濟選項的。她不顧家裏反對,嫁給了那個除了帶給她激情其餘一無所有的男人,甚至母親根本聽不進家裏人關於她和那個男人學歷、工作等各方面差異的提醒,當時的母親就是那樣義無反顧的愛着那個男人。


而現在的母親毅然決然斷絕了和那個男人的連結,她甚至不想自己的女兒身上有一丁點那個男人的印跡,她已經決心開啓新的生活,那裏不再包括那個她曾經拋開一切奮勇奔赴的男人。因爲她已經攢夠了失望,她感到了絕望。


曉諾的父親喜歡喝酒,最初還有所剋制,慢慢隨着生活中不如意之事的積壓,酒越喝越多。那個男人酒後的瘋狂令曉諾和母親瑟瑟發抖,而清醒後的父親彷彿變了一個人,他向母女倆懺悔,保證不會再失控了。

可是沒過多久,父親的誓言就被酒精打敗,母親身上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終於在曉諾五歲那年,母親下定決心帶着她離開了被酒精控制的男人,她們來到陌生的城市,母親靠着自己多年的服裝公司任職經歷以及多年積蓄開了一家小小的服裝店。


潘曉諾8歲那年,母親選擇了再婚,這個陌生男人有着和曉諾生父截然不同的性格。他性情溫和,溫文儒雅,戴着黑框眼鏡的臉上露出文質彬彬的氣質,這與她父親狂野不羈的性格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這個叔叔也姓潘,曉諾慶幸自己不用再改名了。

潘叔叔比母親年長几歲,是一名中學教師,幾年前妻子因病去世了,他一個人撫養着兒子潘晨,潘晨比曉諾大八歲。

潘曉諾和潘晨第一次見面是在他們各自的父親和母親再婚的酒席上,說是酒席但實則出席的親友並不多,曉諾母親覺得第二次的婚姻是要安安穩穩過日子的,所以結婚的排場之類她真的不在意。

潘曉諾的印象中,少年潘晨有着挺拔的身軀,清瘦的臉龐以及平靜的臉部表情。而8歲的潘曉諾有着與年齡不符的成熟,小小的她有着超越年齡的乖巧,她安靜地坐在母親身邊,喫着桌上的食物。不時感覺到其他人投射的眼光,但她統統視而不見。親友們誇讚着:“這個小孩真是懂事乖巧。”

潘叔叔的臉上露出喜悅的表情,相比兒子的調皮,這個女孩的安靜聽話使得這個中學老師甚感滿意。他不時和母親耳語,曉諾覺得應該是誇讚她的話,隨即母親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少年潘晨坐在他父親的右手邊,低頭喫飯不言語。這個少年一向少語,衆人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潘晨。

偶爾潘曉諾能感覺到潘晨的目光向她身上投射,她看不出友好或敵意,小小的她還分辨不出潘晨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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