羈旅思歸情同 春秋情辭各異
——王勃《山中》《羈春》賞析
王傳學
時值深秋，秋風蕭瑟，秋葉翻飛，極易引起詩人悲秋思鄉之情。
初唐四傑之首的王勃，被貶斥後在巴蜀作客時，客中逢秋，見萬木凋零，因起思家之念，遂寫了一首《山中》：
長江悲已滯，萬里念將歸。
況屬高風晚，山山黃葉飛。
這是寫旅愁歸思的一首五言絕句。王勃客居他鄉，見長江滾滾東去，而自己卻留滯在這裏不能歸家，身在萬里之外，雖有歸家的願望，但是不能成行；何況現在正逢高風送秋的季節，黃葉紛飛，萬木凋零，更增加了思鄉的愁緒。詩中情景互爲作用，彼此滲透，將久客異鄉之悲，思歸之情，與眼前所見之典型環境融合爲一。寥寥二十字，將江山寥廓，風、葉蕭瑟，蒼茫悠遠，氣象雄奇盡情道出。三四兩句寫詩人在山中望見的實景，也含有從《九辯》“悲哉秋之爲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兩句化出的意境。就整首詩來說，這兩句所寫之景是對一、二兩句所寫之情起襯映作用的，而又有以景喻情的成分。這裏，秋風蕭瑟、黃葉飄零的景象，既用來襯映旅思鄉愁，也可以說是用來比擬詩人的蕭瑟心境、飄零旅況。同時，把“山山黃葉飛”這樣一個純景色描寫的句子安排在篇末，以景結情，有宕出遠神、耐人尋味之妙。
在春季，王勃也寫了一首《羈春》詩，以表達同樣的思鄉之情：
客心千里倦，春事一朝歸。
還傷北園裏，重見落花飛。
此詩的韻腳與上首《山中》詩完全相同，抒寫的也是羈旅之思。只是一首寫於暮春，一首寫於晚秋，季節不同，用來襯托情意的景物就有“落花飛”與“黃葉飛”之異。而前兩句直抒胸臆，使詩人的羈旅他鄉、見春事而思歸之情，表達得更爲直接。兩詩參讀，有助於進一步瞭解詩人的感情並領會詩筆的運用和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