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敏洪演講--12月4日上海新東方總部演講實錄(二)上

俞敏洪演講--12月4日上海新東方總部演講實錄(二)上

這是俞敏洪演講的部分。比一部分要多很多,對我的打字和你的閱讀都是一個小小的挑戰。但,我保證,你若認真看完,必會有所收穫的。
因爲比較大,所以分開兩部分。
因爲內容之多,不免匆促,若遭遇錯別字,請諒解。

歡迎陳向東老師下臺!
上海我已經一年沒來了,所以今天很多同學來不是來聽我的講座的,而是來看看我長什麼樣的。
我在新東方算是長得比較難看的,但是,自從陳向東老師來到新東方以後,我就比較自信了。我在新東方講英語也算講得最差的,但是,自從陳向東老師來了,我也有自信了。我相信,這次他從哈佛回來,他的英語口語到今天依然排在我後面。當然我和陳向東老師兩人都是從農村出來的,陳向東老師更加保持了鄉村的淳樸風味。

我想說的是,其實外表並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一個人的知識,技能,生活經驗,工作經驗,判斷力,以及最後把所有這一切加起來,上升成你這個人的智慧。當擁有智慧以後,這個世界就會變得非常美好,當你沒有智慧,你會發覺這個世界處處與你作對,甚至有的時候你連生存下去都不可能。所以,也許三四歲以前,不管男孩還是女孩,也許外表還能起到些作用,尤其是女孩,比如說三歲以前,通常青春洋溢。男孩三歲以前通常比較悲慘,因爲既沒有知識,也沒有財富,也沒有才學還顯得幼稚,儘管假裝緊鎖眉頭,實際上一無所知。所以三歲以前男孩子通常被女孩子欺負得半死不活。有男孩來跟我告狀,我說,三歲以前被女孩子打,那時活該的。三歲以後如果你還被女人欺負,那就說明你不是個男的。
我想說的是,其實很簡單,就是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最後我們都是靠自己內在的豐富和你的智慧來過日子的。所以我常常對同學們說,一個女孩看男孩的時候,千萬不能只看他的長相和外表,如果你找男朋友的時候只看他的長相和外表,那叫做好色啊。所以同學們,找男朋友的時候要以我這樣的長相爲標準啊。當然,同學們,男女有別,當男孩子看上女孩子是因爲她美麗的外表,這叫做審美。審美就是這麼來的。當然在我眼中,女孩子也是沒有美醜之分的,我始終認爲,一個會微笑的並且善良地對待這個世界上一切人和事的女孩子,就是戰無不勝的女孩子。這個世界不會因爲有陽光而燦爛,而是因爲有女孩子的微笑而燦爛。我到今天爲止,活到了四十多歲了,任何女孩子對我微笑,我都會魂飛魄散。

我們不光不靠自己的外表,我們也不靠自己的年齡,青春不僅僅寫在臉上,也許我們在座的同學都是青春洋溢的人,因爲你們的年齡,青春寫在了臉上。但是對於像我這樣年齡的人來說,我的青春只有一小半寫在臉上,另外一半就寫在了我的內心之中。而對於像楊振寧教授這樣八十多歲高齡人來說,他的青春就永遠存在了他的心裏。從楊振寧教授到了八十二歲還想結婚的例子可以證明,青春在一個人的生命中其實永遠不會消失,只要你願意保留就可以保留。但是可惜的是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活到三十多歲的時候,青春就沒有了。他們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過着同樣的日子,做着同樣的事情,沒有長進,只有變老。在我們生命中變老是永遠不可避免的,因爲每一個人,你做事也好,不做事也好,你都會變老。但是請記住我們每一個人的生命,都需要去成長。而成長跟變老沒有關係。多大的年齡都可以保持青春,保持激情,保持對未來的期待,並且去成長。而且你對未來的期待越好越高,你的成長越大。
我發現一個現象,凡是對未來有期待,有激情的人,都活得比較長,而且都比較有成就。從楊振寧教授的例子可以反過來證明,他年輕的時候爲什麼能拿到諾貝爾獎。還有一個是,年紀越大的人越有事情幹,他就越不生病,而且越健康。這個也是一個證明。在美國,老年癡呆症比中國的比例要大得多。在中國,城市老年人口的老年癡呆症比農村地區要多得多。而在中國農村地區老年癡呆症極少。理由很簡單,因爲中國農村地區的老人如果不幹活,就幾乎活不下去,所以他們即使到了八十歲,也要自己做飯,洗衣服。美國爲什麼老年癡呆症那麼多,因爲他們到退休以後,就有大量的養老金,有國家的養老院,給他們提供住的地方,吃的地方。那麼這些老太太老頭子就沒有事幹了,就天天坐在太陽底下曬太陽,曬着曬着,就曬成老年癡呆症了。

同學們,生命真的是在運動中間。而對於人的運動來說,最重要的是,你在運動中間成長,智慧的成長,健康的成長,生命的成長。這是再重要不過的事情。總的意思就是說,我們每一個生命都是一片茫茫無邊的沙漠,是走不出盡頭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一輩子都在自己的沙漠中間行走。在去世的時候回憶自己的一輩子,要達到那首歌的境界,就是年紀大的時候把點滴的生活兩個人坐在搖椅中間慢慢地搖慢慢地回憶,其實這是很難做到的。等到你年紀大了以後坐在搖椅中間想要回顧你一輩子的時候,那些點滴必須是從年輕開始就一路奮鬥的過程。等這些奮鬥的過程有了以後,你纔有資格寫回憶錄,你纔有資格在晚年的時候回顧自己的一輩子。到這個世界上來終於沒有白來。那麼既然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是一片沙漠,爲什麼有的人能夠留下自己的回憶,有的人能夠爲世界留下思想,智慧和哲學呢?很簡單,就是因爲他們在沙漠中間開始挖自己的井。任何一片沙漠,大家都知道,只要往底下挖,挖到一定的深度,都會有泉水,所以我們人的生命就是在於你到底有多大的勇氣把你的這口井挖得多深。從高的來說,最後你能挖成偉大的歷史人物,比如說亞里士多德,孔子,老子,他們就把自己挖成了偉大的歷史人物。從簡單來說,挖一口井不要想得那麼偉大,其實它就是讓你生命活下去的一個依靠而已。當你有了這口井以後,就會有魚翔潛底,就會有鳥飛長空,就會有你燦爛的色彩,綠色和鮮花。
這一切歸根到底歸到現實中是什麼呢?大家只要回答這個問題就行。同學們,你知道,這輩子你以哪一種最出色的本領在這個世界上被人需要,並且使你能夠自己養活自己活下去嗎?那麼很簡單,歸到這就是你到底想要搞什麼專業?到底什麼是你的生命之本?我剛纔說,每個人都有一口井,這口井要挖的時候,一定是要挖到全中國前一百位,或是前十位的水平。如果你敢說你是搞量子力學的,你就必須變成全中國前一百位量子力學的專家,最好是前十位。等到最後如果你能變成全世界前十位,其實已經沒有名次了,因爲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人物,是不排名的。你說牛頓和愛因斯坦誰最偉大?你說亞里士多德和孔子誰最偉大?排不出來。不過他們都是影響了世界,影響了歷史,影響了未來生活的人。就這麼簡單。那對於我們來說,我們能不能達到這樣的境界呢?也許達不到,但是我們知道在我們所研究的那個領域中間能達到這樣的境界。

同學就問我一個問題說:“俞老師,你以什麼作爲立生之本活在這個世界上的?”
我想說的是,不是新東方。因爲新東方是我身外的東西,它現在也許在發展,也許在穩定。新東方確實做得還可以,因爲我們從十五個學生,到今年是培訓八十萬人次,新東方有自己的中小學體系,在揚州我們造了四百多畝地,三十多棟樓的中小學,全國最好的中小學之一,有三千個學生在裏面上課,而且教學質量極高。我們有自己的出版系統,有自己的雜誌系統,有自己的遠程教育,有全國二十幾家新東方的學校,在北京我們買了一棟三個多億的新東方大樓,在北京明年我們要開設八百畝地的新東方大學校園區,確實做得還可以。在去年年底,我們拿到了美國教育基金的一筆重大的投資,所以新東方現在的口號已經變成了“拿美國人的錢,辦中國人的教育,同時削弱美國人的經濟實力”。但是,不管新東方做得多麼偉大,我是很冷靜的,因爲我知道新東方在中國這樣一個商海大潮中間,拿不到國家的任何一分錢,得不到國家的任何真正意義上的教育保護,而且每年,新東方還向國家交納幾千萬的稅收。在這個意義上,我得繼續努力。我想,可能有一天,不管我們多麼的努力,總會事業有升有降,最後可能有一天新東方就沒有了。也許有一天,新東方只是存在大家頭腦中一點點回憶而已。如果說真有這一天到來的話,我怎麼辦,我陪着新東方一起去死嗎?堅決不。如果說新東方是我們從零創造起來的,最後它歸復於零,等於我們什麼都沒失去。我們可以擁有自己的能力再重新開一個新西方學校。或者我們可以來到上海的復旦大學,交通大學,同濟大學,我想,讓我去教英語我還是能教的。這樣我就能夠活下去了。
但是就算教英語,英語本身也不是我的一口井,因爲英語本身太寬泛了,聽說讀寫閱,全部加在一起,你想想,新東方現在有近一千六百位老師,我要排名我的英語水平,大概能排在一千位之後了,新東方很多老師的英語水平相當的牛。不管是口語還是聽力還是寫作都有很牛的人。比如說口語,新東方的王強老師,大家有沒有聽說過,美國口語的典型代表,講美國口語完全不打疙瘩的。原來上海新東方學校校長,現在北京新東方學校校長周崇剛老師,在英國BBC廣播電臺當了三年半的播音員。你想,我怎麼跟他比。周崇剛老師是我中學同學,王強老師是我大學同學。而我的口語是典型的新東方鄉土派代表。其實真正的鄉土派代表是陳向東老師。這個,大家只要看他的普通話都不如我講得好就可以看出來。我是屬於叫做非英語國家的英語系統的典型代表。還真是這樣,我講印度英語比講標準英語要講得好得多。所以,新東方几乎每天都要接待國外來的代表團,在新東方的大樓裏面,一般都是美國代表團來了王強老師接待,英國代表團來了周崇剛老師接待,完了印度代表團來了一定是我接待。還真是這樣的,上個星期美國著名的教育集團Macraw Hill集團的副總裁,第二把手來到新東方,要和新東方談出版和教育部門的合作。那麼,大家發現這個人是印度出生的,他是印度大學畢業以後考到美國的俄亥俄大學去讀了一個博士,最後被Macraw Hill聘用爲整個亞洲地區的總總裁。他來了以後大家發現他講印度英語,立刻要我出去接待,最後我跟他沒講兩句話,他就找到了感覺,就說我們不用談了,現在就籤合同行不行啊。
我的意思是,不管在哪方面,其實你都未必能佔到優勢,即使在英語中間你也只有一方面能佔到優勢。我發現我的模仿能力非常的差,儘管我的英語聽力相當的好,但是聽力不能體現你的英語水平。只有在你難得當翻譯的時候可以用上。最後我發現,我的口語怎麼練都練不到太標準的地步,因爲,我的模仿能力實在是等於零。我和我老婆結婚十幾年了,我老婆是天津人,她老講天津話,到現在爲止我只會講一句天津話就是:“你幹嗎?”常常當我老婆舉起棍子準備打我的一瞬間,我大吼一聲:“你幹嗎?”把她給嚇回去了。所以我的英語只要講到勉強讓人懂就行了,後來我也安慰自己,反正沒關係,痛苦的不是你,是對方。但是我想,新東方是全國這麼大的一個英語培訓機構,如果說我作爲新東方的第一把手,不能讓新東方老師服氣我的話——大家都知道,中國的知識分子都是文人相侵的——那我坐在這個位置上,哪天就被他們給弄下去了你們知道嗎,是吧。所以我就想,我總要有個方面比他們厲害一點。最後我就沒有辦法,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背單詞。
我是天生屬於直覺記憶能力比較好,而邏輯思維能力特別差的人。他們說有一個標誌,直覺思維能力好的人做夢是彩色的,邏輯思維好的人做夢是黑白的。有同學就問說:“俞老師,我做夢有的時候彩色,有的時候黑白,這是怎麼回事?”我說這是精神不正常的表現。當然偶爾也是會有黑白彩色的夢同時出現,這都沒關係。但是我是典型的屬於直覺思路的人。比如說管理新東方都是我從一個點推到它的結果,就這麼做,我認爲這麼做就行的,他們就問我,你告訴我理由一二三。我說,對不起,我這個人不能思考,一思考我就糊塗。我做事情就屬於那種做完了就算,如果錯了重新來。
我在學英語方面的能力就是記憶比較好,所以我就想,我要在新東方有一個點上戰勝新東方其他老師最好的辦法,不體現我的弱勢的,那就是我的詞彙量應該比老師們大。因爲這一點,再加上新東方當時剛好開GRE班,GRE班的詞彙沒有任何一個老師敢上去教,所以我只能硬着頭皮去教。後來就碰到了麻煩,因爲學生手裏拿到的資料都是美國郵寄過來的,我都沒看過。他就拿着那個題來問我說,俞老師,你看這道題正確答案是A,但是我覺得B是對的,你能否告訴我A和B有什麼區別。我一看後面跟的四個單詞我一個都不認識。第一次我和一個學生說,同學,這道題有深刻的含義,我回去研究一下。然後,第二天我研究完了正要告訴他爲什麼,他接着拿出一道題,他說,老師你看這道題是怎麼回事。我一看後面四個單詞我又不認識。我想完了,我不能在學生裏面這麼丟臉。所以,我就開始猛背單詞。
我拿出一本朗文英漢雙解詞典,九十年代初只有這本英漢詞典,牛津英漢雙解詞典還沒有出現。我把所有的我不認識的單詞,排除掉我認爲完全沒有必要去記的單詞,比如說人名地名還有各種化學物理名稱我不需要記,還有我原來記過的一萬多個單詞也不需要記,那麼最後前摳後摳摳出來了一萬五六千個單詞是我不認識的。我用黃色的熒光筆用一個禮拜的時間把這一萬多個單詞劃了出來。那麼我就開始背單詞了。我背單詞的方法很簡單,即沒有任何電腦工具的幫助,也沒有任何電子詞典的幫助,只有紙和筆。我就把A4的複印紙一折爲四,一行寫上英文單詞,一行寫上中文單詞,剛好一頁下來一百個單詞。寫完以後我就用兩種方法。第一是我把中文的譯字給蓋上,看着英文單詞我就在想中文意思。那麼一百個單詞,大概半小時我基本就能看着英文想起它的中文意思是什麼。
當時我採取了一個比較好的背誦方法就是我任意挑單詞,不是按着順序來。大家現在基本上是按照順序來,ABCDEFG……結果揹着揹着就糊塗掉了。因爲它的詞性比較接近。我就會抄兩個A的單詞,兩個B的單詞,兩個C的單詞放在一張紙上,這樣的話單詞的詞性不太一樣,比較容易記。緊接着第二步我就使把英文單詞蓋上,看着中文就想這個英文單詞怎麼拼。最開始的時候大家可能都會背,後來我就開始琢磨記憶方法。首先記住一個大方法就是單項元素一定要合併成少量元素。比如說,141584851957是十二個阿拉伯數字,十二個記憶元素,但是我們很容易把它變成三個記憶元素,大元素,就是1415-8485-1957,這樣就變成三個元素,就已經相對好記了。但是不管是邏輯思維還是形象思維好的人,最好的記憶方法一定是把抽象思維記憶變成形象記憶。一當上升到形象記憶,就特別的好記。比如剛纔的數字,我把它形象化,你就立刻記住了。1415變成要死要活,8485變成不死不活,1957變成要救護車就比較好記了,對不對。英文單詞有時候也是同樣的。比如 sprout是春天發芽,萌芽的意思,那麼總共是六個字母,所以是六個記憶元素。你要想辦法把它變少,把它變成兩個。你把它一切爲二,spr是一個,out是一個。out你很熟悉了,不需要去記憶了。而spr是你不熟悉的,想辦法把它變成熟悉,不管是經過縮寫還是擴展都可以。那麼加上ing就變成了spring。這個單詞立刻轉化爲兩個記憶元素,形象化就變成了spring out,春天出來了,樹發芽了。這個單詞一遍,記一輩子。就是這樣。所以,中國現在所流行的大量的記憶方法,不管是詞根詞綴的,還是形象記憶的,分拆記憶的,聯想記憶的,拼音記憶的,幾乎都是我創造出來的。所有別的人寫的詞彙書我翻開一看就知道是從我那個根進一步擴展出來了。那麼由於記憶方法的不斷擴展,記單詞的速度就會越來越快。我剛開始記一百個單詞要一個半小時,後來一百個單詞三十分鐘就能記完。
那麼記完以後你最需要的是什麼呢?最需要的就是複習,重複。我在新東方做過一個試驗,一百個員工在那開會,我要求在場的所有員工把其他員工的姓名記出來。一般來說,一個半小時之後,大部分人都能把這一百個人名叫出來。但是如果這一百個人一個禮拜兩個禮拜不見面,再坐在一起開會,我發現最多能叫出十個人名來,而且這十個人還是他們在樓道里老碰上的十個人,其餘的九十個人就叫不出來了。背單詞一模一樣。就是你把中文和英文的意思精確的記住以後,如果你不復習,最多一個禮拜就會忘掉百分之九十以上。然後怎麼辦呢?就是要想方設法讓你不斷地看到你所背過的單詞。我所採取的兩個辦法,一個就是去把那張寫好的紙複印一張,揣在口袋裏面,這樣的話不管我在任何地方,我只要把這張紙抽出來,一百個單詞就在上面,只要有時間你就可以看。同學們,時間一定是擠出來的。像今天大家拿到了我的《永不言敗》這本書,每一篇文章都是晚上一點鐘以後的作品。就是每天晚上睡覺以前我總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所以就開始寫自己的感悟。寫着,就出現了幾十片上百篇文章,我發現,可以變成一本書。小事做大了,就變成了大事。就是這樣,時間一定得擠出來。另一個方法就是,家裏買了摁釘摁在牆上,尤其摁在我衛生間面對的那面牆上,我一蹲下去,前面總有五百個單詞排在那。我就從第一個單詞看起一直看到第五百個。結果一個小時後看完了起來才發現,廁所還沒上。就這樣不斷的重複,我大概用了六個多月的時間把那本朗文英漢詞典裏我認爲該背的單詞背完了。最後兩本字典被我弄得很破,現在還在我的書櫃裏放着。
當然今天我發現我的詞彙量已經越來越小了,因爲我這六年沒上課了,一直在忙着搞管理。詞彙不記就忘掉了,不管你當初記得多麼深刻。但是我依然一本一本詞彙書在出,因爲你背過詞彙以後有這個感覺了,這個感覺本身它會永遠留在你的心裏。那麼毫不誇張地說,我在英語詞彙詞源學上的水平應該在全中國排在前十位的。就注意這一點,就是很多老師知道我的英語口語不怎麼樣,也不敢太輕視我。新東方老師有時候會靠我,拿本字典,拿本書說,俞老師這個單詞什麼意思?我一般都能答出來。這樣呢他們就覺得還是蠻了不起的哦,說:“那你就在這個位置上呆着吧。”這就是爲自己的生命挖一口井。所以新東方如果沒有了,那我怎麼辦?我就是靠我的這個英語詞彙詞源記憶法,我覺得到任何一所大學教書我能夠使自己活下去。你如果有一樣工作能使你自己活下去,這就叫爲自己的生命挖了一口井。那麼在生命中做事情就有兩種做法。
第一,我就做我自己喜歡的事情,哪怕我餓死我也要做。這是最高境界,可以說。比如說我就喜歡下圍棋,我餓死我也下。我就喜歡搞數學,我餓死我一分錢拿不到我也要搞。最後搞到陳景潤那個樣子也好,但是陳景潤最後搞到了世界最著名數學家之一不要忘了啊,這是很偉大的。如果是壞的東西喜歡,就不要一輩子搞。比如說,我這輩子就喜歡打遊戲機,我這輩子就喜歡抽鴉片,怎麼着,對不對啊!那都是把你生命給毀掉的東西,不要去做。做你喜歡的東西也是對你的生命成長有利的東西。
比如說清華的水木年華,他們兩個長得比我還要難看,而清華的女生又特別少,根本就輪不到他們兩個,兩個人在宿舍裏特別的孤單和痛苦,最後說我們兩個互相唱歌安慰安慰好不好。就開始唱歌,沒想到兩個人的聲音和在一起就變成了很好聽的男生二重唱,所以兩個人就揹着吉他,現到系裏表演然後到學院表演,再到北京各個高校表演,到最後他們連清華大學的學位都不要了,兩個把學位一扔繼續唱歌。這個就屬於我剛纔說的,他們就開始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哪怕我流亡一輩子我就唱了,對不對,從“一生有你”唱到“在他鄉”,反正唱下去直到最後一個人也不聽我們唱爲止。我覺得我蠻佩服這個決定,爲什麼呢,清華大學學位固然很好,但是與你終身喜歡的東西相比有什麼了不起的。說到底,學位是無能的人的遮羞布而已。我覺得大學學位是要拿的,但是在大學學位之上不管是出國還是考研,就要跟你人生真正的目標相結合了,否則你就是爲了拿學位而拿學位,這樣的話會很悲慘。

那麼我們生活中一般有兩種資格叫作,硬資格和軟資格。硬資格就是你拿到了各種各樣學位文憑證書。比如說你拿到復旦大學的學位證書總比拿到江蘇師範學院的學位證書要更加硬氣點,包括找工作的時候,但是也就是那麼一點點。拿到哈佛大學的一定比復旦大學的要硬氣點,但是就算哈佛畢業的人來新東方找工作,大部分也會被我們拒掉,因爲很多人有這樣的學位,但沒有相應的軟條件,比如沒有工作經驗,沒有對中國現實正確的看法,沒有做事情的正確的心態,那你就缺乏軟資格。軟資格是什麼,就是在我們一生的奮鬥中間,不斷積累自己的人生經驗,智慧,學識,最後這次你沒有拿到學位,但是你發現你的知識和境界比人高一籌,這就是軟資格。比如說我的最高學位是北京大學學士學位,到目前爲止除了這個學位我沒拿到任何其他學位,我的畢業證書和學位證書現在在什麼地方我完全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我的軟資格,超過任何一個哈佛大學不管是教育管理或者MBA畢業生。哈佛大學畢業出來的工資是最低工資七萬美元左右,那麼我相信我到任何一個地方找工作,我的工資至少十萬美元一年,原因在什麼地方那個呢,不是因爲北京大學的學士學位,而是我管新東方十二年的管理經驗和教學經驗導致我有這樣的軟資格。其實同學們,在我們生命中間,你不一定要去追求多少多少的學位,你要追求的是自己真正能力的提高。一個人真正有能力之後,別人是能看到的,一定能看到的,從你的眼神,從你的動作,從你的談吐,從你的語言,從你做一件小事的狀態,別人就能立刻判斷出來,你到底有沒有能耐。
好,我來講一個小例子你們就能明白了。上個禮拜清華大學的一個MBA學生到新東方來應聘工作,我想是清華大學MBA的,我得認真地對待,就親自面試。親自面試的時候,我只問他一個問題,我說:“你一秒鐘之內告訴我你最得心應手能夠做的一件事情是什麼。是你必然能做好的。”他想了一兩分鐘,最後告訴我說:“俞老師,我最擅長的事跟人交流。”我說:“你都兩分鐘沒跟我說話了還算是善於跟人交流?”然後他就說:“MBA嘛就是綜合管理,我的綜合管理能力很強,我懂人力資源,我懂市場,我懂市場營銷,我懂公關,我懂的後勤行政物流,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我說:“對不起,我不能用你,因爲從你剛的一番話我就知道了,你什麼都不能幹。”當一個人說自己什麼都能幹的時候,他什麼都不能幹。其實我真想聽到的是這麼一句話:“俞老師,我幫你打掃廁所就行。”我想,清華大學的MBA如果有這樣的勇氣說,我就會受到心靈的震撼,我一定會把廁所給他打掃。我如果給他兩個廁所,他打掃得很乾淨,那我就會深受感動,一個拿着如此好的學位的人能夠非常心平氣和地把廁所打掃得如此乾淨,那是偉大而了不起的。知道希爾頓是怎麼起來的嗎?就是它的老闆打掃廁所起來的。希爾頓有一個規矩,對員工打掃廁所的規定是,廁所衝完以後,廁所裏舀起來的水敢自己喝下去。就是這個概念。那就意味着廁所已經被打掃得如此之乾淨了。如果到最後,這個清華大學的MBA,這麼好學位,在新東方廁所打掃的如此之乾淨以至於我都敢把你的水去喝了,你想,我是什麼感覺。立刻會給他晉升,給他四個廁所。當他把四個廁所也打掃得極其乾淨,我會給他什麼?肯定不是八個廁所,同學們,世界上的道理永遠是從量變到質變。當他四個廁所打掃完了以後,我一定會把其他幾個打掃廁所的人讓他管了,他就成爲了新東方廁所衛生部部長。這就進入了管理崗位了,不要忘記。然後等他把這些人也管好了,我會幹什麼?我會把新東方後勤系統給他管了。然後他把新東方的後勤系統如果也管得很好,那我就把後勤行政兩個系統都給他,特別命名他爲新東方後勤行政副總裁,就是新東方第三把手。萬一哪天我一不小心翹了辮子,總裁不就是他的了嗎?對不對,當總裁就是這麼當出來的,不是說你一上來就是要當總裁。所以,你一秒鐘內就應該說,我最擅長什麼,我最能幹的是什麼,我幹了以後絕對出成績的是什麼。

回過頭來講,你可以幹你自己喜歡的事情,比如說水木年華,他們一定不會說,我們是喜歡土木工程,他們一定說,我們喜歡的就是唱歌,我們最喜歡的就是揹着吉他流浪天涯。這就讓人感覺到了一種氣度。但當然每個人的人生並不一定這麼完美。說到極端境界,你真是喜歡幹什麼並不一定是等到有了錢以後。比如說很多同學都想旅遊,都在想着我要成爲百萬富翁,然後開始旅遊。其實大可不必。如果你真想要成爲全世界最著名的旅行家的話,今天晚上就可以開始走,背上你的揹包,拿一個碗,拿一根棍子,一路走。走得比較悶實,默默無聞地走,我們還從來沒有聽過要飯餓死人的。真的沒有過。如果你要做得更加智慧一點,你怎麼做?開一個新聞發佈會,告訴媒體說我從今天開始,作爲復旦大學的學生不學了,我決定要飯,我要從上海要到拉薩。我想媒體就會一路跟蹤報道,復旦大學是怎麼要飯要到拉薩去的。等到你要到拉薩,你就成爲全世界最著名的要飯專家了,美國就會立刻給你發籤證,邀請你從阿拉斯加要飯要到佛羅里達。你的生命就這麼燦爛了,你等十年要完飯以後,十年要飯流浪集變成世界上著名暢銷書,你就變成百萬富翁了。生命就是這麼燦爛的。

回到現實中間,其實我們每個人都不可能這麼浪漫。就有了第二種做事情的方法。就是有的時候我們要去做,儘管我們不喜歡,但是必須做好的事情。這就是Winston Churchill所說的一句話:“You have got to like what you are doing?”就是你必須學會你去喜歡你正在做的事情。很多事情是我們不必須做的,但是它和你的生命密切相關。比如說,就我個人而言,到今天爲止,I never ever like English。我從來沒有喜歡過英語。Actually I hate English。我恨英語。我更喜歡用中文表達。所以我寫的書基本上都是用中文寫的,因爲英文也能寫一點,但是寫出來不夠漂亮。爲什麼我還在學英語,理由很簡單,因爲英語幫助我一路擺脫了生命的困境。正因爲我在農村學英語,最後進了北京大學,正因爲在北大學英語,我留在北京大學教書,正因爲在北大教書,積累了教學經驗,我就有後來新東方學校,正是因爲有了新東方學校,就有了新東方事業的開始,就有了今天的成長,纔有了今天的拋開英語在管理包括金融資本方面的知識的積累。這一切是一點一點起來的。人的生命的路只會越走越寬,那麼你要抓住的是第一個工具。我抓住的第一個工具就是英語,儘管我不喜歡它,但是我依然在學習它。就是這樣的一個原因。所以我們在座的同學稍微冷靜地想一下。你可以一輩子做你喜歡的事情,你也可以倒過來說我不喜歡做這個事情。但是,因爲我們的生命需要我們必須做,那麼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放在什麼時候做呢,放在業餘時間做,比如說你每天有二十四個小時,扣除八小時睡覺,十五分鐘吃飯。三頓飯十五分鐘就能吃完,我每天,只要不陪人吃飯,每頓飯的吃飯時間是五到十分鐘,因爲我覺得在吃飯上浪費時間是很愚蠢的一件事情。然後八個小時在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畢竟你至少還有六個小時可以用那八個小時跟社會交換的財富資源來做你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比如說我最喜歡做的事情是讀文學書籍,讀中國的古文,喜歡用中文寫的東西,那麼我左右這些事情都不能放在白天做,我都放到晚上去做。那麼我白天去新東方上班,理由是因爲,我在新東方上班纔給了我晚上一片安寧的天地來做我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明白這個意思了嗎?現在你學的專業喜歡不喜歡對你來說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認定這個專業未來是你生命的一個支撐點,就把這口井挖下去,直到挖到最後你覺得自己就是這個領域裏的第一高手。

接下來我來講兩個例子。一個就是自己喜歡做就是死活都要做的例子。一個是自己不喜歡但是做到極至的例子。
自己喜歡做的例子來自我的一個大學同學,他搞蔣介石研究,搞不懂怎麼的就喜歡上研究蔣介石了,他從八十年代研究蔣介石研究到九五年,窮困潦倒,他唯一的工作就是北大英語系公務英語教研室的一個老師,每個月拿個一兩百塊錢。但是到九五年新東方學校已經不錯了,我邀請他到新東方學校來上課,他說:不來,我一來上課,備課就要好幾個小時,上課又要好幾個小時,太浪費我研究蔣介石的時間了。我以爲他這輩子就是這樣,捧着蔣介石的書一輩子窮困潦倒了。無論什麼學問搞到一定程度就會被人欣賞。到了九五年,他對這方面已經出神入化了,結果美國召開一箇中國現代史研討會,邀請他過去作主題發言,發言的時候感動了下面一個老教授,這個教授研究了三十年蔣介石,在美國就是沒有人可以談蔣介石,沒想到中國有個傻瓜也研究了十五年。這樣這個教授高興了。散會以後,兩個人爲了蔣介石抱頭痛哭。最後這個老教授說:我需要你留在美國和我一起搞研究。這個教授給了他五萬美元的研究經費每年,並且把他的老婆從中國運到了美國。我的這個朋友就是從九五年開始在美國聖約翰大學跟這個教授讀博士,一直呆到九九年。九九年下半年我去的時候他已經畢業了,留在聖約翰大學教書,結果在紐約長島已經買了個小房子,還買了一輛破車,還有一個老婆,生了一個孩子,最後還有一條狗。他指着這一切告訴我說:你看,這一切都是蔣介石送給我的。在美國大學當教授,只要你不犯任何錯誤,只要能寫一兩本書,就能一直當下去,每年收入不高,但四萬美元也足夠他活下去了。我以爲他這輩子就在那當個教授,研究研究中國現代史就完了。沒想到,上海東方衛視在兩年前去招聘一個節目總策劃人的時候,中西方文化節目策劃人的時候就把我這個同學挖回來了。我今年五月份還在上海衛視見到了他。當然給他的工資相當得高,接近一百萬差不多。爲什麼要聘請他,能給到這個錢,理由很簡單,我告訴你這就是作學問的方法,作學問不就是從精到深,再從深到泛嗎。好,研究蔣介石你就得研究毛澤東,研究毛澤東你就得研究中國現代史,研究中國現代史你就得研究中國近代史,中國近代史怎麼來的,來自於世界近代史,世界近代史來自於美國獨立戰爭,法國資產階級大革命,以及英國的憲章運動,而這一切都來自於文藝復興以及啓蒙運動,而這又來自於古希臘羅馬文明,古希臘羅馬文明來自於古埃及古印度文明。一通百通,兩種文化通了,兩種通了,你想他不能成爲一文化大師,誰能成爲文化大師。所以呢,你抓住自己喜歡的你研究進去,在座的同學,我問你,你需要蔣介石研究嗎?你說你不需要。這個領域其實需要的人很少。但是他就活下去了,到現在爲止已經出了三本有關中國現代史和蔣介石的專著。
再回過頭來講,儘管自己不喜歡但是成就自己的例子。前幾年在朱榕基總理身邊,同聲翻譯的有個小妹妹叫做朱彤(音譯),她和我也是好朋友。她的中英文水平如此之高,以至於你說任何一句中文,她立刻就能轉成英文而且基本上不出錯。所以在中央領導人作新聞發佈會的時候不是要臨時講話臨時回答問題嗎,一般都是她出面,這樣的話保證翻譯基本上不出錯。我其實以爲她從小在美國中國來回長大,但在當時中國肯定沒有這樣的環境,所以她純粹在中國長大,在當同聲翻譯以前沒去過國外。她是怎麼學的?在十二歲就下定決心要用英語作爲自己人生的工具,不管喜歡不喜歡她都要學,當然從某種意義上也是喜歡了。她就拿着個錄音機聽英文講中文,聽中文講英文。等到她在外交學院同聲翻譯系畢業的時候,她已經練成了這樣一個本領,聽着中文只會講英文,聽着英文只會講中文。我們和她在一起吃飯的時候,聽她講英文我一定要講中文,聽她講中文我一定要講英文。當時等她畢業的時候已經很有名氣了,因爲她的翻譯特別的好,所以很快就被調到中央領導人旁邊當翻譯了。但是她現在已經不再當同聲翻譯了,是在一個國際級的大公司裏工作,她的年薪多少我不告訴你。但是我來告訴你,你爲自己的生命挖了一口井以後,他就會產生很大的結果。北京的前五十位同聲翻譯我認識不少,他們的最低翻譯標準,每小時五千人民幣,每天只要翻譯兩個小時就是一萬人民幣,要大一點的會議兩到三萬人民幣一個小時。那麼他們一年只要工作一百天就是百萬富翁,所以我認識的這些人全是freelance。Freelance就是自由職業者,根本就不參加任何單位的任何工作,八小時不坐班,哪裏有活動就去哪裏,而且每年只工作一百多天,工作完了剩下的一百多天開着汽車坐着飛機全世界到處玩,把錢玩光了回來繼續工作。穿着褲衩走進工作室,西裝革履跑出來了。同學們,掌握一項生命的武器是很重要的,我們太不注重自己內心的培養了。但是實際上你掌握一項本領以後,你身外的財富就不重要了,所以我認識的這些朋友他們很少在銀行存錢,除了買必要的汽車必要的以外剩下的他們該花多少錢就花多少錢,他們有這樣的本領在身上,存錢是沒有意義的。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