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陌前塵|第十五章 隔層紗的真相

路過家門,想了想,沒進去,直接去往下一家,離我家不遠的安怡家園的一樓,有一家花店,叫雛菊花坊。

還未進門,便被屋內飄來的花香醉了心神。

這是一家花店,各色鮮花琳琅滿目,清脆的風鈴聲招來了老闆娘,繫着一條淺色圍裙,一束雛菊點綴在前,她亞麻色頭髮繞成一個鬆散的馬尾低垂在一邊,像童話故事裏的灰姑娘,一雙單眼皮閃着亮光,帶着爲人母的溫柔笑意,目光穿過她,能看到落地窗前放着一個小牀,牀上躺着一個漂亮的小姑娘。

我下意識地笑了,並朝她走去,在沫稚伸手拿出工作證之前,把該說的話放在了前頭。

你好,我是風奶奶的孫女風星星,我們是來問問你,關於你孩子的事,沒有任何惡意。

她聽此便笑意更多了些,還夾了不少的親切,讓我覺得有些感動,心下估摸猜到,風辰對她有恩。

我轉頭看了一眼沫稚,他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也看着我,我且不管他,既然懂了我的意思,我也放心,跟眼前的人繼續說。

我問她,姐姐多大了?孩子有一歲多了吧。

她說,快三十啦,雅寶下個月就一歲了。

這是我發自內心的讚美,我說,完全不像阿,看着很年輕,頂多也就二十三四。雅寶長得也很漂亮。

她笑得很恬靜,說,謝謝。

你平時就一個人看店嗎?我觀察了一下,店內沒有第二個人,安安靜靜的,只有花粉奔騰的熱鬧。

她說,嗯,我老公去送花去了,我平時就看店。

我說,那也好,雅寶還小,需要你時時照顧。

她給我一個理解的笑,說,你們要喝點什麼嗎?

我說,不用了,我奶奶有沒有來過你店裏?買點花什麼的?

提及風辰,她眼裏多了些神情閃爍,說,來過,從來沒買過花,會幫我看看雅寶。

我聽她如此說,心裏有些詫異,說,是嗎?那還挺好的,在外面的時候,我還擔心她一個人會孤單。

她點點頭,說,風奶奶確實挺孤單的,但也不是你的錯,有時候,我看她一個人坐在窗戶跟前,一直看着外面,不說話,我問她,是想星星了嗎。她衝我笑,說不是。我也沒再問,後來我不忍心她一個人坐着,便將雅寶抱下去,拜託她幫我看着。她也挺樂意。

不知怎地,聽到此,我心中有說不清的憐惜,我想撥開風辰給我的這些迷霧,讓我看清她的所想所需,而不是讓我們如此兜圈子,一點點猜她的目的。

我說,除了這些沒有別的了嗎?

她問,還有別的什麼?

我索性不繞彎子,說,我奶奶來你這兒,沒有說過什麼或做過什麼讓你覺得奇怪的話或者事嗎?

她想了想,說,奇怪的話和事,如果說奇怪的話,那天,應該是上上週,她來了一次,陪雅寶待了一下午,臨走的時候給我說讓我好好過,珍惜現在的日子。

沒了嗎?

她說,沒了,我說快到飯點了一塊吃飯,她說要去找趟風簫。

找我叔叔?

嗯。

難道是叔叔說的,風辰讓他給我把壁爐燒上。我邊想着,邊從同她道別,說,我先去趟我叔叔那兒,回頭來找你。

她笑着點頭,說,好。

待我們走出門,她從後面追上來,說,送給你。

藍色青花瓷瓶中裝着一束藍色的滿天星,我有些感動,這一世第一個送我花的人,還送了我很喜歡的滿天星。

她說,我跟你奶奶聊天的時候,她說星星這丫頭,最喜歡鎮子後面的滿天星,小時候我找不到她,就去那兒,一抓一個準。

她笑笑,轉身回去了,留我在原地熱淚盈眶,胸腔內翻滾着的情感被我生生憋在內裏。

我癟着嘴,不讓沫稚瞧出來我這一世過得甚是淒涼,將花雙手捧在胸前,說,多好看。

沫稚說,嗯,很好看。

我問,你知道滿天星的花語嗎?說出來可能會讓你痛哭流涕。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頂,說,知道。那部電影我也看過。

傻沫稚,他知道什麼,我的滿天星的花語是孤獨的陪伴。是鎮子後的滿天星,陪我過了一整個童年,無關愛情無關親情,只是這世界上,孤單的兩個物種之間的相互慰藉。不過我也不想糾正,他那樣想也可以。

我抱着我的滿天星,覺得走起路來,都多了份幸福。沫稚說,要我幫你拍照留個紀念嗎?

我立馬點頭,說,可行。

他拿出手機,我將滿天星抱在懷裏,衝着手機笑。我私心希望沫稚能記住這一刻,陽光也充裕溫和,天氣晴朗,空氣清新,越來越輕盈的我,懷裏散發着清香的滿天星,以及我想留在這一刻的笑。沫稚盯着手機看了幾秒,纔開始點拍攝的按鈕。

他衝着手機裏的照片笑了一下,有那麼一刻,我想,爲了這個笑,我可以付出很多的。

他將照片發給我,手機叮咚響了一下。

我衝他嘿嘿一笑,沒有任何意味在裏面。

叔叔家在鎮子的一頭,我將花拿到家裏,放在窗戶邊的桌子上,讓下午的斜陽照拂着。

叔叔見我們來,利索地將雙手的手套拿了下來,說,星星你咋來了?

我說,叔叔,我來問問你,奶奶最後一次見你跟你說了些什麼?除了讓你幫我暖屋子之外。

叔叔臉上閃過一絲難堪,說,你問這幹什麼。

我說,我找到奶奶了,可是,我有些事想不明白。

叔叔說,星星啊,這也不怪我,很多人都去幹,我一個人不去,也沒啥用。

我說,叔叔你說清楚。

他說,咳,就是捕魚嘛。奶奶非不讓我去,我只能偷偷去了。那天奶奶過來說她也管不了我了,就告訴我,捕魚還是知足常樂,別過分。還讓我好自爲之。

我看到風簫眼裏的不滿和礙於奶奶身份的忍讓。我說,叔叔,奶奶這樣說,肯定有她的道理,你別生氣。

他聽我這樣說,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說,我沒有生氣。

我說,嗯,沒別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我們走在路上,沫稚說,我回去一趟,問問主使人,我們和真相隔着一層紗。

我點頭表示贊同,風辰的身份需要知道,也許知道她的身份之後,一切都隨之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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