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2-12孫鏘鳴主講龍門書院

原載於2017年11月2日《溫州日報》

今年是瑞安大儒孫鏘鳴誕辰200週年,瑞安市將於本月下旬舉行紀念大會。孫鏘鳴從清同治四年(1865)釐定蘇州的《正誼書院規條》開始至逝世,“四十年間所掌書院,其大者五:曰姑蘇之正誼,金陵之鐘山、惜陰,滬濱之龍門、求志。”(宋恕語)。其中任職時間最長、影響力最大的是上海龍門書院,開創了“據舊學之基礎,展新學之鑽研”之良好院風,爲我國近現代教育改革作出了重要貢獻。

              

 任山長十年

上海龍門書院,是今天上海中學前身,創辦於同治四年(1865),上海道臺丁日昌創設。光緒十年(1884),龍門書院深受西方文化影響,倡西學、購西書、學西語。光緒三十(1904)改爲道立龍門師範學堂,1912年改爲江蘇省立第二師範學校,1927年改爲江蘇上海中學,是當時上海最高學府。龍門書院既植根於傳統,延續了傳統書院的精神命脈,又深受西學的浸潤與濡染,積極容納異域新知。

《上海中學校史》載,光緒十年(1884)至二十年(1894),孫鏘鳴任龍門書院山長,達十年之久。《孫鏘鳴集》載,光緒十一年(1885),年初,“至杭,至滬,主講龍門書院”,光緒十二年(1886)九月,命次子詒績抵滬後“促上海道龔觀察於龍門書院築室數楹,爲山長攜家之所”,龔觀察是指時任上海道臺龔照瑗。

光緒十三年(1887)四月初,孫鏘鳴到滬。四月下旬,孫鏘鳴由龍門書院赴南京,兼長鐘山書院,作《戲爲雜詩寄遜學翁》有“八行書尺非靈券,竟向西官乞寶符。今日始知山長貴,不容關節到龍圖”。孫鏘鳴原注:京朝官請託私函,俗謂之八行書,龍門肄業生額三十六,今出缺三。求者紛至,竟有挾外國領事官書至者,擲還不收。士習卑鄙至此,向所未聞。

經過一年時間,年底,購得新居修理一新,“可省兩番(上海、瑞安兩地)往返之勞”,遂在上海度歲。

              率先倡導西學

宋恕《外舅孫止庵師學行略述》說孫鏘鳴“創置局譯西籍於龍門也,尤爲他賢掌教所不敢者。蓋當先生掌龍門時,通國議論蔽固甚,如李公鴻章及侍郎郭公嵩燾,皆以昌言西洋政法之善被大詬,幾無所容其身”。孫鏘鳴在龍門書院倡導西學,購西書、帶頭學外語,不但需要勇氣,而且還要一份智慧。

早在光緒八年(1882),李鴻章的《復孫蕖田讀學》一函中就有探討西學的實用性及學習西學的途徑等內容,“夫西學在它日必有實用,惟門徑甚多,要自語言文字入手”,學習西學先要學習外語開始。光緒十四年(1888),孫鏘鳴著《止庵讀書記》,附有《龍門書院讀書日記》一葉,寫有《西洋效中國音》及《西洋稱謂》。

《西洋效中國音》記載中西文的對應音譯,比如“孔夫子(康弗育休司),孟夫子(蠻弗育休司),北京(納俺開音),廣東(鉛湯),上海(秀哈哀),道臺(搿他愛),知縣(起憲)”。《西洋稱謂》中記有“父(法特),祖(藍法特),子(生),孫(搿藍生),女(道偷),孫女(搿藍道偷),母(墨特),母舅(墨特納而恩克而)......姨母(墨特納而挨恩脫),姑夫姨夫(挨恩此吼司盆疊),夫(吼司盆疊)”。

孫鏘鳴總結“此等字旨,試推其義,恩克而爲長輩兄弟,勃勒頭爲平輩兄弟,愛爾頭爲年長,盈搿歐爲年少,挨恩脫爲長輩姊妹,昔司偷爲平輩姊妹,音牢則姻親與家人同情者也”。

龍門書院學生姚明輝回憶,“斯時,院內羣處三四十人,長者四五十歲,幼者一二十歲,長者領導,幼者附從,據舊學之基礎,展新學之鑽研。一因徐匯天主教已有天文臺之設置;二因製造局翻譯館已出西學之新書;三因求志、格致兩書院之開風氣;四因耶穌教學堂之教授科學;五因英人李提摩太廣學會之譯書日出;六因張煥綸設梅溪書院,仿新學堂之模樣,龍門社會蒙其影響,而姚文棟歷東西兩洋十二年而歸,紹介其見聞所得,故乃發求新之大欲,啓請院長孫鏘鳴大置新書,購天地之球儀,展中外之輿圖。治算術則紬繹九章,觀星宿則攀登屋頂。科學、哲學、教育、政治,自我學習,朝此夕斯。理窟開而思想放,知識張而意氣豪,開風氣於士林,播風聲於社會”。在龍門書院時,孫鏘鳴還購置大量翻譯的西書。據同治《上海縣誌》記載,龍門書院前期的藏書以經、史、子、集四部圖書爲主。而民國年間修撰的《上海縣續志》所列龍門書院存院書籍,較《上海縣誌》記載的數量新增了172種。其間,中國經史舊籍所佔比例已不足三分之一,而翻譯的西書佔了三分之二以上,其中包括《幾何原本》《制火藥法》《汽機發軔》《化學鑑原》《代數術》《光學》《天球儀地球儀》等新學、西學書籍,涉及數學、格致、光學、聲學、化學、土木、手工、航海、礦石、冶金、兵炮、博物、測量、繪圖以及外國教育、歷史、地理等各個方面,還有很多地圖。

龍門書院學生沈恩孚回憶說,“所研除理學外,或兼經學小學或兼文史掌故天文算術,或兼工詩古文詞,至少必有一二專長”。同爲龍門書院學生的袁希濤,除了研習宋儒性理之學外,亦“治漢儒通經致用之學,旁及天文、地理、博物,凡當時號爲新學者,靡不畢窺,而於國故,地理尤精“。

問增飛在《上海龍門書院文化空間研究》一文總結,“傳統學術在西學的浸潤與濡染中逐漸融入西學元素,緩慢嬗變。龍門書院深蒙影響,書院學術也逐漸增添了西學的成分,進而融西學於傳統之中,使師生治學的學術氛圍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種變化是自孫鏘鳴接任山長之職開始的”。“其主講時期,順應趨新、趨西的時代大潮,大量購置西學書籍存入院中,供師生閱覽,且主動學習英文,與院內師生共勵共勉,使龍門的西學氛圍日漸濃厚,以後的幾任山長,大體沿襲了這種中西結合的講學之風”。

                    

弟子多人才

  

 孫鏘鳴在龍門書院十年,不但結交了志同道合的良師益友,也培養一大批“學西學、辦新學”的棟樑之才,比如袁希濤。

袁希濤,光緒十二年(1886)以諸生肄業龍門書院,是孫鏘鳴當山長的學生,龍門書院西學教育影響了他的一生。光緒二十三年(1897)中舉,任廣方言館教授。光緒三十年(1904)赴日本考察教育,議改龍門書院爲師範學堂。籌設復旦公學、太倉州中學,被任江蘇學務議紳、上海總工程局議董。曾赴天津任學署總務科科長兼圖書科科長。入民國,任教育部普通司司長,後任教育部次長,1919年赴歐美考察教育,歸國後擔任江蘇教育會會長。籌商將德人創辦的同濟醫工學堂(現同濟大學)收回國辦,遷校於吳淞。對中國近代教育的發展有良多的貢獻。

此外,在龍門書院學習的,也有瑞安人,如林慶衍,孫鏘鳴的兒子孫詒均、孫詒澤。

上海中學校慶紀念冊《史品上中:菁英教育的縮影》評價孫鏘鳴一生“其教人也,因質施術,不強一途”,“門下著籍蓋數千人”,倡西學,購西書、學西語,“主持龍門書院,以身作則,是我國近代最早用實際行動提倡學習西方科學的教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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