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作家的寫作人生,除了技巧,還有什麼?

有時命運的石子硌了腳,手藝也會幫他們揉一揉,就像安靜流淌的大河裏,每一條小魚都在用力地唱着跳着。——紀錄片《一百年很長嗎》

手藝人都有技術,有技術的人卻不一定是手藝人。手藝是人與技術合而爲一的境界。寫作也是一門手藝,有着這門手藝的人也許不是一位聞名於世的大家,但偉大的作家往往都有着寫作這門手藝。

如果說《納博科夫最喜歡的詞》講的是偉大作家的寫作技術,《寫作的禪機》講的就是偉大作家的手藝,也是佈雷德伯裏的寫作之道。

本書作者雷·佈雷德伯裏是美國科幻小說家、散文家、劇作家、編劇、詩人。一生高產且獲獎無數的佈雷德伯裏,他的寫作啓發了無數讀者,讓他們勇於做夢、思考、創作。代表作有《黑色嘉年華》《火星編年史》《華氏451》《圖案人》《蒲公英酒》等。其中《華氏451》被美國國會圖書館選入“二十世紀最有影響力的一百本小說”,並由法國著名導演弗朗索瓦·特呂弗拍成同名電影。

作爲暢銷二十餘年的寫作經典,《寫作的禪機》不是作者功成名就多年後回顧往事的經驗之作,而是一本時間跨度長達三十多年的合集。十一篇文章中,最早的是1956年的《祕密心靈》,最晚的是1990年的《火星之路漫漫》。在這本書中,作者沒有過多的談論寫作技巧,更多的是談論自己的寫作之道:將寫作和生命融爲一體,享受寫作的樂趣,寫出真實的自我——喜歡、憤怒、愛、恨。

享受樂趣

如果你在寫作時沒有興趣和激情,缺少愛,從中得不到樂趣,你只能算半個作家。

作者認爲,沒有興趣和激情的作家只能算半個作家,沒有在做自己,只是在跟隨商業市場的動向,或是留心行業內先鋒派在做什麼。

有着滿腔激情的他,忠實於自己,生活中的遇到的人、事、物,以及自己的情緒,都可以化爲寫作的材料。比如看到令人憤怒的攝影作品,寫下了《太陽與陰影》;因爲頻繁在散步、沉思時被警察攔住而激怒,寫下了《行人》;喜歡的一輛電車創造了《電車》;一雙網球鞋誕生了《空氣中的夏天》……

就像葉聖陶先生在《落花水面皆文章》所說:“材料是實際生活中得來的,意境是此時此地想起的。”佈雷德伯裏的作品大多源自於現實生活以及自己的真實情感,這也是他的寫作方案:你在這世界上最想得到的東西是什麼?你愛什麼?又恨什麼?對他而言,享受作品的完成是他的樂趣,也許修改會帶來折磨,至少第一篇可以完全享受。

寫出真實

佈雷德伯裏如此追求真實的自我表達,他是從一開始就如此嗎?並不是的,他也曾不斷地模仿他人,而忽略了觀察內在真實的自我。從十二歲開始寫作,直到二十二歲,他才通過《湖》的創作觸摸到了自己的寫作之道。儘管如此,在之後的幾年,他的作品仍舊以模仿爲主。在這期間,開始了標題清單的整理。這份清單是這樣的:

湖,夜晚,蟋蟀,峽谷,閣樓,地下室,天窗,寶寶,人羣,夜車,霧角,鐮刀,狂歡節,旋轉木馬,侏儒,鏡子迷宮,骨架。

通過這份標題清單,他發現自己過去的喜愛和恐懼來自於馬戲團與嘉年華。之後,他繼續羅列清單,陸續加入了:

草地,玩具店,怪獸,暴龍,鐘樓,老男人,老婦人,座機電話,人行道,棺材,電梯,魔術師。

通過不斷地完善這份名詞爲主的清單,作者逐漸發現,在作品中產生作用的是個人的觀察、幻想、迷戀,而清單能幫助我們發現並找到真實的自我。就像作者通過清單發現自己的恐懼來自馬戲團與嘉年華,很多年,都沒有再靠近過旋轉木馬,但在多年以後,這份清單讓他創作了《魔法當家》。清單中的“老婦人”分別成爲了《黑暗狂歡》、《蒲公英酒》中的故事之一,嬰兒時期的記憶變成了《小刺客》,《火星編年史》也與清單有關。

養育繆斯

佈雷德伯裏一生出版了500多篇(部)作品,高產意味着需要大量的寫作素材和靈感。職業的作家不依賴靈感,偉大的作家更有可能養育靈感,比如佈雷德伯裏。

靈感於作者而言,是創作的繆斯,是內在的潛意識,是可以進行培養的。養育繆斯需要閱讀讓你汗毛直立的詩歌,增強你對時尚一切形態的感知力的散文集,以及寫作風格、思想是你認同的或是相左的短篇故事 、小說。通過不同的嘗試,感受不同方面的刺激。擁有對人、事、物的敏感度和感知力,不斷地尋找、發現、欣賞、熱愛,對素材做出真實的迴應。

文字可以讓無形的繆斯變成有形。《寫作的禪機》中多次提到,作者從十二歲開始,每天寫一千字,用學習過的文法構建故事,不斷地練習、模仿。這個過程成爲了一種習慣,成爲了潛意識,繆斯自然而然地融入其中,出現在文字裏。

世界上只有一種類型的故事,你的故事。

在《寫作的禪機》中,“興趣”、“激情”、“真實”,反覆被作者提及,這是他的寫作之道,也是許多偉大作家的共同之處。面對真實的自我,過真實的人生,寫出真實的故事,走出自己的寫作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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