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組合

我和朱丹

朱丹是我在打球時認識的,那天偌大的籃球場上只有我一個人在練習投籃,因爲太過投入,我竟沒能意識到場邊不知何時起多了一個身影,直到我投失的球滾到了這個人的身邊。

朱丹,女,身高169公分,但堅持聲稱自己一米七。短髮,最短的時候接近光頭。五官英氣,要不是胸前的兩坨太過明顯,估計一百個人裏至少有九十九個會認錯她的性別。體格健壯,打起球來勇猛異常,當她持球衝起來的時候,連男生都很少有人敢堵在她的前面。

當我投失的球滾到朱丹身邊的時候,她毫不遲疑地一腳踩在了我的球上,然後表情極其囂張地笑着對我說道:“帥哥,一對一斗會兒牛,敢嗎?”

原本看到有人踩了我的球,我是有些惱火的。但當自下而上看清楚眼前的這個人是一個女生,尤其是她竟然如此直接地對我發出挑戰的時候,不得不說,我的興致被她充分激起了。

讓我感到驚訝的是,雖然在身高、速度和力量上都有優勢,但在和朱丹的一對一當中我卻並沒有佔到太多便宜。這既有我剛開始時比較輕敵的原因,又有朱丹確實打得好的緣故,並且不得不承認,後者佔的比例更大些。

正所謂“不打不相識”,那天之後,我和朱丹便成爲了哥們兒,隔三差五地便約着一起打球,後來我還在她的邀請下加入了學校的籃球協會。也是在那時我才知道,學校原來還有這樣一個協會,並且朱丹就是時任會長。

加入籃球協會之後,我發現上了朱丹的當,原本可以用來打球的很多時間,都被迫花在了協會所舉辦的各項活動上。在我十分不滿地向朱丹提出抗議的時候,她先是狠狠地斜了我一眼,然後幽幽地說道:“加入協會後,認識了一大票漂亮姑娘,這個你怎麼不說呢?”

對於朱丹的回答,我竟無言以對。她說得沒錯,加入籃球協會之後的幾個月裏,我所認識的女生數量比之前的幾年加起來還要多,質量上更是高出了一大塊。這也是我後來繼續留在協會裏的一個重要原因。

在這一大票漂亮姑娘當中,有一個跟朱丹關係最好,她的名字叫楊琳。

朱丹和楊琳

朱丹和楊琳很早就認識了,兩個人是老鄉,來自同一個城市。在新生入學的時候,作爲迎新學姐的朱丹第一眼就相中了楊琳,然後好說歹說硬是把第一天走進大學校園的楊琳拉進了籃球協會,當時朱丹還不是會長。

楊琳,女,身高170公分,但堅持聲稱自己一米六九。長髮,最長的時候已經過腰。五官秀美,就算剪了和朱丹一樣的短髮,再穿上男生的衣服,也肯定一眼就看得出來是女生。身材纖細,看起來柔柔弱弱,除了身高之外其它沒有一點像是打籃球的,能投一手精準的三分球。

朱丹說第一眼就相中了楊琳的原因有三個:一是楊琳當時手上除了行李之外,還拎了一個籃球;二是楊琳身高腿長,一看就是打球的好材料;第三點最重要,那就是楊琳長得實在太好看了,有這樣一個美妞戳在籃球協會裏,還怕沒有大把的男生趨之若鶩嘛。

朱丹這樣跟我說着的時候,楊琳在邊上白眼翻得可以以秒計,我很擔心她會突然眼皮抽筋。朱丹話講完了,楊琳白眼也翻累了,我們便開始了新一輪的投籃練習。籃球協會內部會定期舉行男女混合球賽,這一次我們三個分到了同一隊。

雖然朱丹把楊琳當成籃球協會招新的招牌,但她同時也把楊琳像溫室的花朵一樣保護着,花兒雖美,但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楊琳剛進入籃球協會的時候,就被當時的會長瞄上了。對此朱丹一點都沒有感到驚訝,因爲這個會長雖然人長得帥,球打得也好,但在男女關係方面的名聲卻很差,在本身有女朋友的情況下,還同時和多個女生搞着曖昧。

在第一天見到會長之前,朱丹就提前爲楊琳打好了預防針,所以面對會長的各種殷勤和討好,楊琳一概微笑着拒以千里。眼見會長並不有所收斂,朱丹索性一把摟住了楊琳,在衆目睽睽之下響亮地親了一下楊琳的臉,然後對一臉愕然的會長說道:“會長你別浪費功夫了,她是我的人,不會對你感興趣的。”

這之後,朱丹和楊琳之間的關係很快傳遍了每一個認識她們的人。女生普遍覺得她們很般配,並且在腦子裏歪歪了很多她們在一起時的畫面;男生則大部分覺得可惜、可恨,他們感嘆本來男女比例就已經失調了,現在不僅要跟同性之間競爭,還要時刻做好輸給異性的心理準備。

而朱丹和楊琳也沒有辜負女生們的幻想和男生們的遺恨,在一起時總是親暱得讓人髮指。直到後來我加入了籃球協會,經常和她們倆混在一起,她們之間的關係纔看起來正常了許多。

我和楊琳

朱丹一直以爲我和楊琳是在經她介紹之後才認識的,其實不然,我和楊琳的第一次見面可以追溯到剛進入大學的第一天,比朱丹和楊琳的第一次見面在時間上還要早一點。新生報道,同一輛從火車站開往學校的班車,同樣在大堆行李之外又拎了一個籃球,隔着過道坐在同一排座位上。

那天我和楊琳並沒有開口說話,我們只是同時看了一眼對方手上的籃球,然後相視一笑,但彼此之間卻留下了較爲深刻的印象。雖然並不在同一個學院,但我和楊琳卻總能在學校的各個地方不期而遇,食堂、圖書館、自習室、校園林蔭小道……

所以當朱丹把我拉進籃球協會,給我和楊琳相互介紹的時候,我們雖然是剛知道彼此的名字,但兩個人之間的感覺卻像已經認識很多年了。關於這件事情,我和楊琳都沒有對朱丹提起過,不約而同,它成了我們之間的一個小祕密。

朱丹比我和楊琳高一級,當她升入大四退出籃球協會的時候,大三的我和楊琳也跟着一起退了出來。原本朱丹還打算讓我和楊琳中的一個人接她的班,但我們都無意於此,我們倆加入籃球協會都是因爲朱丹,既然她退了,我們當然也就沒有留下的理由了。

進入大四的朱丹一下子開始忙碌了起來,要準備大大小小的各種考試,要寫畢業論文,還要進行實習。到下學期,在校園裏就徹底見不到她的身影了,因爲她在父母的安排下,回了老家的一家國企實習。

沒有了朱丹的校園生活少了很多樂趣,我和楊琳見面的次數也隨之變少了。一來是進入大三後我們的專業課程都比之前多了許多,二來是以前混在一起基本上都是由朱丹組局,她不在學校後,我和楊琳都好像有點刻意迴避似的,很少單獨見面。

五月中旬,臨近畢業的朱丹重新回到學校,我和楊琳陪她參加了數不清多少場的飯局,這才意識到原來她在學校混得有多開。一個多月下來,朱丹自己沒多大事兒,把我和楊琳累得夠嗆。

朱丹畢業後,進入大學最後一年的我和楊琳,也像當時的朱丹一樣忙碌起來。但是不管再怎麼忙,只要兩個人都在學校裏,就會抽空一起打場球,打完球后再一起吃飯。當然,每次我們一起打球、吃飯的時候,都會不自覺地提起朱丹,罵她兩句,埋怨她不在工作之餘抽空回學校來看看我們。

我、朱丹和楊琳

大學畢業一年後,朱丹不顧父母的強烈反對,從老家的國企辭職,回到我們上大學的城市重新找工作,因爲我和楊琳都選擇畢業後留下來。

在我和楊琳還在學校裏忙着畢業前的各項瑣事的時候,朱丹就已經提前辭職回來了。她先是回到學校和我們一起廝混了幾天,然後便開始忙着租房子、找工作,說是要趕在我們兩個從學校出來之前儘快搞定,免得到時候我們倆因爲境況太悽慘而哭鼻子。

果然,在我和楊琳大包小件逃難似的離開學校時,朱丹爲我們提供了超乎想象的落腳點,讓我們因爲畢業而產生的惆悵感,僅僅存在了從學校到住處的路途上的短短時間,在進門的一瞬間便煙消雲散了。

當天晚上,爲了慶祝我們三個人有了一個共同的新家,我們開懷暢飲,要用一場酩酊大醉來迎接美好新生活的開始。第二天上午醒來後,我們無一例外全都斷了片,誰都回想不起來最後三個人是怎麼睡在了同一張牀上。

好在三個人都衣衫完整,也就不用過多去追究整個事情的具體過程了。但是爲了避免之後再出現類似的情況,朱丹趁機制定了幾條“共同生活準則”。說是共同準則,其實基本上是針對我而制定的,比如:不得帶任何異性(女性)回家;男生未經允許不得進入女生房間,但女生可以隨時、隨意進入男生房間;除了家務勞動之外,一起事情女士優先。

這樣“喪權辱國”的規定,讓我想起了清朝末年簽訂的一系列不平等條約,但迫於朱丹的淫威,我還是無可選擇地在上面簽了字。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是很多時候,朱丹確實比我更像是一個男的。

在畢業之前,我和楊琳就已經簽好了工作單位,而朱丹也在我們兩個正式畢業之前找到了新的工作。三個人的工作都不算忙,週末、節假日也很少加班,於是便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繼續像以前在學校時那樣泡在一起。

在這個家中,朱丹的角色就像是一家之長,主意基本上由她拿;楊琳則像是一個賢妻良母,把我們的生活安排得妥帖到位;而我並沒有成爲自己設想中的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寶貝孩子,而是淪爲了可以被隨便欺負、支使的苦命勞力。

就這樣,我、朱丹和楊琳,我們三個人的完美組合,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了一起。


IN:

當楊琳和朱丹從宿舍五樓趕下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和那幫男生打得不可開交了。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我們班上幾個男生打完球正從球場往宿舍走着,路過女生宿舍的時候,發現有一羣男生正在女生宿舍樓下真情告白。其中一個男生捧着鮮花站在前面大喊女生的名字,後面助陣的一羣男生則隨後喊出“我愛你”。此時正值畢業季,校園裏每天都有不止一場這樣的場景上演,其實已經沒那麼引人注意了。在他們又一次大喊“××”“我愛你”之後,班上最愛搞怪的男生一哥也緊跟着喊道:“××,我也愛你!”他這一喊逗笑了樓上不少看熱鬧的女生,但沒想到同時也惹惱了正在表白的男生,於是雙方發生口角,進而演化成一場羣架。

當楊琳和朱丹出現在眼前並且齊聲叫出我的名字時,我一晃神被人從背後踹了一腳,直接一個狗啃泥趴在了她們面前。

這一架最終隨着楊琳和朱丹的出現而結束了,原來楊琳纔是始作俑者,她就是那個被表白的“琳琳”。

在這場羣架中,我們顯然吃了虧,因爲我們只有一起去打球的六個人,而對方卻有十幾個。爲了安慰我們受傷的身體以及心靈,楊琳決定請我們去吃宵夜。

聽到美女要請客,班上的幾個男生不顧剛打完球緊接着又打了一場架,此時不僅一身臭汗而且衣衫不整,連澡都不衝就要直接去吃飯。好澡楊琳和朱丹也是經常打球的人,能夠接受我們這副邋遢、髒亂的樣子,於是我們直接從打架地點去往宵夜的地方,留下那羣表白的男生傻乎乎地呆在原地。

“你的嘴沒事吧?”在學校夜市的燒烤店落座後,楊琳表達了對我的關心。

“不要緊,只是嘴脣被牙硌破了一點。”我說完後用舌頭從裏面舔了舔嘴脣破損的地方,對楊琳示以微笑讓她放心。

“漱漱口吧。”楊琳說着遞給我一瓶礦泉水,還沒等我擰開瓶蓋,班上的幾個男生便開始起鬨了。

“阿杰你不夠意思哦,認識這種級別的美女也不早點介紹給我們。”說話的是一哥,其他幾個人也緊跟着附和。

“怎麼沒介紹,你們不是早都認識嘛。”一哥他們說話的時候,朱丹剛好從老闆那裏取了菜單回來,我趁機拉住她對一哥他們說道。

朱丹曾被我在班上打球缺人的時候拉來做過幾次外援,因此打球的幾個人都認識她,至於楊琳,他們可能曾在校園裏見過她並留有印象,但是並不知道我其實跟她很熟。

“沒有我的允許,他可不敢隨便把楊琳介紹給你們認識!”朱丹用菜單打開了我搭在她肩上的手,拉開楊琳身邊的椅子坐下,挑釁地笑看着一哥他們。

“不愧是籃球協會的會長呀,連阿杰這樣不羈的人都服服帖帖的,那朱丹學姐你來給我們介紹吧!”一哥滿是奉承,一來大家跟朱丹都比較熟了,二來是真的想認識楊琳。

“還介紹什麼,你剛纔不都對人家喊‘我愛你’了嘛,要不是你那樣喊,我們現在也沒機會一起坐在這裏,不是嗎?”朱丹在五樓竟然能分辨出來是誰喊的,也不知是她眼睛好使還是耳朵靈敏。

“啊?原來剛纔被表白的就是……”一哥他們幾個人都很驚訝,不過我倒是在楊琳和朱丹剛一出現時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關於這場表白,在吃飯的過程中,朱丹比較詳細地對我們進行了講述。原來,向楊琳表白之人正是以前曾有耳聞的前籃球協會會長,這傢伙在自己還是會長的時候屢次向楊琳表白受挫,原本早就放棄了,沒想到在臨近畢業時又來來這樣一出。可能是想補救自己無往而不利的情場表現因爲楊琳的拒絕而產生的缺陷,也可能只是馬上要畢業了,突然感到空虛起來……

原本楊琳和朱丹一直在樓上聽着,並未打算有所理會,想等到這人喊累了,感覺無趣之後自行離開。沒想到半路殺出了我們幾個“程咬金”,而且無巧不成書,還是認識的“程咬金”。眼看我們越打越激烈,所以她們只好趕了下來。

在朱丹的講述過程中,楊琳一直沒有插話,只是在一旁淡淡地笑着。她和我一樣,在不熟的人面前話都比較少,而且有話多的朱丹就夠了,我們倆大多時候只需要保持微笑就好了。

宵夜的最後,班上男生和朱丹約好,有時間我們班和籃球協會之間來一場比賽。於是從第二天起,一哥他們就天天催促我問朱丹什麼時候比賽。最終,時間定在了期末考試結束之後。


因爲是學年末,籃球協會面臨着換屆,因此我們班上與協會之間的友誼賽,成爲朱丹作爲會長的這一屆組織的最後一次活動。球賽進行得很順利,原本也不是什麼正式的比賽,整個比賽過程都一片歡樂祥和。

比賽之後,又進行了聚餐,讓人倒胃口的是,作爲即將畢業的前任會長,那個向楊琳表白的傢伙也被請來了。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我們班上的男生都對那傢伙怒目而視,氣氛格外緊張。

朱丹爲了緩解尷尬,把我們與那傢伙分開在不同的餐桌,楊琳也坐在我們這一桌。沒想到的是,聚餐纔剛開始沒多久,那討厭的傢伙便端着酒杯來到我們這一桌,來向楊琳敬酒了。

“琳琳我們喝一杯吧,做不成情人還可以做朋友嘛,你說是不是?”客觀來講,這個前任會長長得還是很帥的,但不知爲何,就是讓人一看就有種討厭的感覺,尤其是在他諂媚地笑着的時候。

楊琳沒有答話,只是微笑着端起酒杯與他輕輕碰了一下,喝了一小口後便又慢慢坐了下來。誰知他敬完酒後並沒有離開,而是與楊琳身邊的一位他曾經的下屬換了座位,坐到了楊琳的旁邊。

楊琳仍舊沒說什麼,她只是扭頭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起身與她換了位置,把她讓到了我和一哥中間。坐下後我靜靜地看着這位籃球協會的前任會長,臉上帶着與楊琳幾乎一模一樣的笑容。那傢伙還算聰明,看了看我,又看了一下楊琳,然後便識趣地又把座位換了回去。

“琳琳、琳琳的叫得真肉麻,他這麼一叫我又想起那天打架了,趁他今天只有一個人,待會兒吃完飯我們狠揍他一頓吧!”那傢伙已經走了,一哥仍舊憤憤不平,那天打架屬他吃虧最大。

“今天是高興的日子,別說掃興的話了,我們喝酒。”我擔心一哥壓不住火,一會兒真的會去打那傢伙,於是招呼大家一起喝酒,轉移開話題。

可能是因爲沒什麼人搭理,那傢伙在聚餐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就提前走人了。這正合我們心意,雖然我們當他不存在,但始終覺得彆扭,他走之後,氣氛立馬變活躍了。

籃球協會除了楊琳和朱丹之外,還有不少美女,一哥他們酒至半酣之後便放開了,到處找人喝酒。朱丹酒量驚人,喝到最後一哥他們都怕了,見了她就躲。而楊琳酒量卻很一般,但她很有分寸,每次只喝一小口,也沒有人敢灌她酒,否則朱丹一定會讓灌酒的人好看。

聚餐結束回到宿舍之後,一哥他們幾個人一直不停地絮叨着“這架打得值”、“這架打得太值了”。我看着醉態盡顯的他們,嘴上沒說,但心裏對他們的話也十分認同,尤其是在收到楊琳“早點休息”的信息之後,更加確定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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