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场逃亡(十)

范小花和张薇从初中开始就一个班,上职高都选了电子专业,毕业后两人一起背井离乡去广东打工,没白天黑夜的在流水线上加班。

有时候,范小花累得直不起来腰,张薇就用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蹩脚手法给她按摩;张薇不想动弹,范小花会乖巧的给她带饭回宿舍。两人总是秤不离砣,砣不离称,出门还手拉着手,甚至,厂里的同事一度怀疑她俩是一对蕾丝。

直到张薇跟一个林姓的广东男人谈了恋爱,这个谣言才被打破。

后来,张薇辞职跟姓林的男人结了婚,范小花也辞职回了西城,两人的联系才渐渐少了。

黑裤大叔把范小花送到两人约好的“西城李记烧烤”,正要转身离去,却被范小花喊住:“大叔,走嘛,一起吃。”

“不了,你们两个人很久没见面,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一个男人插中间,影响你们叙旧。”

黑裤大叔说完就要走,范小花伸手拉住,不过这一次她小心的拉住衣袖,不像中午,一把拉住别人的手,又羞又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事,我俩就差没穿一条裤儿了。她不会介意这些的。”范小花一边解释,一边拉着黑裤大叔走进来。

张薇一眼就看见了范小花,几个大步冲了过来,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四只手又是捶打又是挠。

“花儿!”

“薇薇!”

许久,两人松开来,张薇伸手使劲搓着范小花肥嘟嘟的脸叫着,范小花不甘示弱擡手就对着张薇屁股一巴掌,同样叫一声。

范小花紧紧盯着张薇扫描一阵,跟她差不多身高的张薇穿着一双10公分的恨天高,显得高瘦苗条;长长的头发染成酒红色大波浪,披散在肩头;显瘦的脸蛋,画着浓淡相宜的妆;鹅黄色紧身羽绒服搭丝袜皮裙,小屁股依旧挺翘。

还真是个洋气的迷人少妇!

“咦,几年不见,薇薇你变性感了啊!”范小花不由赞道。

“花儿,你还是那么可爱。”

日常互吹,是她俩人的拿手好戏,多年不见依旧熟练。

张薇夸完范小花才看见黑裤大叔愣愣地杵在范小花背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马上就笑意盈盈问道:“花儿,这位是?”

还没等范小花回答,张薇脑海里一转,猛然两眼放光,问道:“不会就是接电话的那位大叔吧?”

黑裤大叔一脸木然,看着一脸真诚的张薇,只得默默点头。

范小花这才从两人相会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拉着张薇的手招呼黑裤大叔落座。

张薇趴在范小花耳朵边问道:“花儿,这个帅大叔,是你男朋友?”

范小花闻言,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一半,嗔道:“别乱说,才不是呢!”

“你们说啥子悄悄话呢?”黑裤大叔一个人坐着,也没人搭理,见着两人说悄悄话,又见范小花满脸通红,好奇问道。

“我们再说大叔你是不是......”

张薇话还没完,就被范小花一把捂住,恰巧点好的烤鱼、烤茄子、烤韭菜、烤羊肉串等吃食已经烤好,服务员正上菜。范小花红着脸借机避开话题,一边夹菜往张薇嘴里塞,一边笑骂道:“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咩?”

“喝酒不?”张薇咽下口里的菜,问道。

“不喝。”范小花一口回绝。

张薇一听就乐得不行,黑裤大叔擡起头来,懵逼的看着“哈哈哈”大笑的张薇。范小花要捂嘴,张薇像是提前预知一样,头一歪躲开,趔着身子,忍住笑,说道:“大叔,我给你说:你都不晓得,我们花儿,以前可是厂里喝酒一霸啊!记得那年组上聚餐,点了一大堆啤酒,有人问‘花儿,你喝几瓶?’结果,花儿嘴里嚼着菜,一时半会咽不下去,竖根食指,示意不能喝。结果,哪成问的那哥们是东北人,会错了意,当时就吓了一跳,惊讶地地说:我们东北人就够能喝的了,没想到这四川妹儿,能够一直喝!惹不起,惹不起。’”张薇一口气“啪啦啪啦”说了一大堆,喝口水,顺顺喉咙继续道:“花儿面前堆了一堆啤酒。结果,她一瓶酒没喝完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结果还是我把她扛回宿舍的。”

说完,张薇又“哈哈哈”大笑起来,时不时用眼睛瞟着对面的黑裤大叔。范小花本就红了一半的脸,霎时间就红透了,黑裤大叔看着范小花红的像关公一样,不由赧然一笑。

“花儿,好久没见,喝一瓶。大叔,你喝白的还是啤的?”张薇问道。

“不喝,谢谢。”黑裤大叔轻轻答一句,脸上的笑意被一层黑云般的阴翳遮盖,埋着头,陷入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额头上青筋一道一道的,像是痛苦极了。

“大叔,你没事吧?”范小花细致,注意到黑裤大叔的脸色变化,发声问道。

“没事,你们喝吧。”

张薇招呼服务员要了一瓶白酒一瓶啤酒,两人慢慢地喝着。趁着还没醉,范小花好奇问道:“对了,薇薇你咋突然回来了啊?你家姓林的土大款没跟你回来啊?”

“离了。”张薇呷一口酒,淡然道。

“啊?”范小花有些震惊,“咋就离婚了喃?”

“他妈嫌我生不了儿子,天天闹,就离了。难得遭他那个罪了!”张薇有些恨恨地说着,“来,喝酒,不说那些!看微微姐给你表演啥子叫作一直喝!”

两人喝着、闹着、笑着、骂着......一直闹到十一点,范小花已经软得跟面条一样,瘫在椅子上。

“花儿,走了,回去睡觉去。”张薇说着,撑着摇晃的身子,准备扛范小花。

黑裤大叔伸手将范小花揽在怀里,横抱着,就像抱个孩子一样。“我来嘛,你一个女娃儿,难得受累。”

黑裤大叔怀里抱着范小花,时不时还要看着张薇,走出“西城李记烧烤”,打车、登记、开房,花了半个小时才把两人安顿在离范小花上班不远处的西城宾馆。

黑裤大叔看一眼躺在床上的两个离异的女人,一个火辣性感,一个娇羞可人。关了灯,正准备出门,突然见张薇一个轱辘爬起来,双手撑着脑袋,问道:“大叔,你是花儿的男朋友啊?”

“不是。算是一个认识不久的朋友。”黑裤大叔淡淡回一句,转身关上门。

黑裤大叔靠着楼梯扶手,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一口,看一眼已经关上的房门,不由笑着摇摇头。再猛吸一口,突然将剩了大半的烟扔在地上,踩熄,擡脚“噔噔”快步跑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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