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場逃亡(十九)

張師傅給新店取的名字就叫做花兒,一來表明是賣花的,二來跟範小花的暱稱很貼切。起初,範小花打死也不幹,畢竟用自己名字多不好意思!最後,沒有拗過黑褲大叔,只得認下這個名字。

接下來,跑工商、跑城管、張羅開業、進貨配送等事就交給了黑褲大叔,這時的他,像個男人,撐起了她的天。

再說範小花這頭,翻年上班時就給老闆娘說了要辭職的事,當時老闆娘就苦口婆心好一番勸,另外還許諾漲300的工資。範小花幹活踏實,又聽話,老闆娘將事情交代給她也放心,冷不丁一走,哪裏又去找個合適的人去?

這不,日子到了“花兒”開業的前兩天,範小花站完了最後一班崗,被老闆娘拉着“洗腦殼”。

“花兒,你是嫌工資低?還是我對你不好?咋就一門心思想走呢?”

範小花這樣的性格自然不會把“花兒”的事說出來,用她的話說:屁事都沒搞成,張揚個啥?人嘛,不能幹雷聲大雨點小的事,萬一賠了,別個還不得笑掉大牙?但聽老闆娘這樣問,心中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在這裏,雖然沒掙到大錢,但卻在她淨身出戶的時候給了她一碗飯吃,老闆娘人也還不錯,只得連聲否認:“沒有,沒有,老闆娘。有個朋友喊我去幫忙,熟人熟事的,不好拒絕。”

“這樣嗦!你朋友給你開好多工資嘛?”

“工資沒說,幹好了分錢。”其實,老闆娘倒把範小花問住了,心中也在打鼓,自己能不能幹好?要是賺的錢還不如現在多咋辦?

“給乾股嗦?我給你說,這個就是水蕩蕩頭的月亮,看得到,不一定摸得到!花兒,你莫遭人豁了哦!”

“不得,我還沒得那麼瓜撒。老闆娘,確實不好意思,朋友店子後天就要開業,早就催我去了,我也考慮到你這邊確實不容易,所以拖到了今天,還請你理解哈。”

範小花低着頭,不好意思地搓着手,低聲地回着。雖然,開店前路未卜,年輕嘛!總得折騰折騰嘛!成了,未來的日子也不會這樣捉襟見肘;不成,再不濟也不能比現在差嘛!

“行嘛!行嘛!你們年輕人,總得撞幾回南牆、見幾回黃河才得死心。”

老闆娘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有些無奈地說完,轉身進去,算好工資:底薪1500,提成753,押的工資800,一共3053。老闆娘從皮包裏抽了31張紅彤彤的百元大鈔遞給她,範小花一數自然知道多了,連忙退一張回去,被老闆娘推了回來,“幾十塊錢,就算了。拿個整數你好記,我也好算賬。”

“那咋行!該我得的就是我的,不該我的,拿到我也不安心。”

兩人爭執,推讓半天,老闆娘最終只得接受了範小花的建議,一人退一步,找老闆娘47,只拿自己該得的,不佔便宜,也不吃虧。

“真是老實女娃子,以後多長點心眼!莫讓人騙了,還幫別個數錢。”老闆娘說一句,不再理會範小花,自顧自進店收拾去了。

範小花道聲謝,將53的零錢抽出來揣進褲兜,緊緊捂住放着3000的手包快步從店裏出來,往黑褲大叔家走去。

黑褲大叔做了她最愛吃的酸菜豆花面,青椒炒臘肉和魚香茄子,再加一盤澆了紅油的泡菜。

西城人喜歡吃酸菜,尤其農村人,寡淡的白米飯、玉米zhenzhen、麪條裏頭加點酸菜,酸溜溜的既開胃,又補充蔬菜帶來的營養。酸菜對於這些糧食,就是錦上添花。

酸菜豆花面呢,就是豆漿燒開,從缸裏舀一瓢酸水,一點一點的點進去,豆花就慢慢浮上水面,將就鍋裏的汁水和豆花煮麪,麪條最佳的是手擀麪,次之用掛麪,酸溜溜的很是爽口。

吃過飯,兩人商量後天開業的事宜,黑褲大叔大包大攬地統籌一切,就像他說:後天13號,明天你負責發揮新學的技藝和收錢就行,其他的交給我。

然後,就是成年人只見的娛樂。成年人嘛,都有需要,沒有那麼多彎彎繞,該乾的,自然少不了。

事後,範小花枕着黑褲大叔的手臂,因爲劇烈運動,臉蛋紅得像蘋果一樣,撲閃着眼睛,問了從認識他就想問的問題:“大叔,能講講你的過去麼?喜歡和愛不一樣,喜歡只要心動就行,愛需要彼此瞭解。”

黑褲大叔臉色變得煞白,默默地點起一根菸,深深地嘬一口,心裏似千迴百轉,良久,才緩緩開口。

那個女人叫許茹,她跟黑褲大叔認識還是98年的臘月間的事,黑褲大叔從成都坐火車回西城。那個時候,還是綠皮火車,從成都一路往北,晃晃悠悠,沒有五六個小時到不了。

那時候的春運比現在也不遑多讓,黑褲大叔藉着身高的優勢,一路披荊斬棘,好容易才擠上車。箱子扔上行李架,正要坐下,一個肖瘦的女孩子,“吧唧”五體投地摔在過道上,嚇得黑褲大叔一愣,彼時幽默的他,直接一句:“美女,這麼大禮,我可受不起哦!我個窮光蛋,沒得新年錢給你喲!”

姑娘眼淚水咕嘟咕嘟地往外翻,一聽,止不住地哇哇大哭起來,只得連忙伸手去拉,姑娘甩手就是一耳光,“啥子人嘛!”

無巧不成書,兩人恰好是鄰座,一路上黑褲大叔又是道歉,又是獻殷勤,結果姑娘鼓起個眼睛瞪了他一路,一句話也沒跟他說。

兩人又同是西城人,火車晚點3個小時,等到了西城已經晚上八九點鐘了,黑褲大叔自然大大咧咧地一手拉着行李箱,另一手幫着許茹拖着大箱子。

“姑娘,你箱子裏裝的鐵嗎?咋這麼重呢?”

“我裝磚頭還是鐵,要你管!”

“小姑娘,人不大,脾氣還不小呢!”

“哼。”

“姑娘,你叫啥呢?”

“耍流氓嗎?憑啥告訴你!”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人嘛,畢竟是情感動物,一路上黑褲大叔照顧她不少,氣自然也消了一半。

最後,黑褲大叔還是知道了姑娘的名字,恰巧姑娘身份證在掏東西的時候掉在了地上,被他看見,“原來你叫許茹啊,挺好聽的名字。哎,我也不佔你便宜,我叫陳良宇,27歲,前年畢業於西南財大,在成都工作。”

許茹比他小四歲,彼時還是西南財大會計專業的在校學生,一見是學長,心中自然親切,心中那口也就煙消雲散了。

最後,兩人互相留了通信地址,一開始兩人只是書信往來,再後來黑褲大叔隔三差五就往人家學校跑,美其名曰:念舊。一羣哥們誰不知他是打着懷念母校的幌子泡妞!

一來二去兩人好上了,許茹畢業後考進了西城財政局,黑褲大叔也跟着回了西城工作。


--欲知許茹去向,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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