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

文/非讟



大黃是一隻土狗,說好聽一點是中華田園犬。

我一點都不喜歡它,因爲它不僅長得醜還有一堆壞脾氣。我也不知道媽是從哪裏把它撿來的,雖然媽一直強調說大黃是她在市場上選了好久的。

可是由不得我鬧脾氣,大黃不費吹灰之力成功地攻佔了我的小屋,爲此我還被媽說道了一頓。那時我就暗中發誓,從此我與這廝誓不兩立。

我開始各種反對它,有事沒事就去媽那裏告狀,說它咬壞了凳子,撕爛了我的作業紙,還拉粑粑在爸的鞋裏(雖然常常誣陷它,但誰讓它有過前科呢)...一開始媽總說讓我忍忍,等大黃習慣了就好了,每到這時我都能看見大黃趾高氣揚地擡起它那髒兮兮的頭,還弄給我一酷炫的表情,這廝分明是在炫耀我的地位不如它,氣死了。

大黃性別公,毛色暗黃(所以叫做大黃,名字難聽好養活嘛),狗性極差,方圓幾裏都沒有狗和它交往,想想也是可憐。但是可憐之狗必有可恨之處,它,活該!

大黃要是生在抗戰期間,絕對是百分之百純天然無污染的走狗大漢奸,一點做狗的樣子都沒有,媚俗極了。爸和媽不在家的時候,它總是要欺負我的,常常跑過來咬住我的褲腳不撒口,或是有意無意過來撓我一下,沒輕沒重的,我都不知道該不該說痛。要是爸在家,悶哼一聲它就乖乖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我最討厭它這樣了,因爲這樣爸總認爲大黃是一隻很老實規矩的狗,可誰都沒我清楚它的狗面目,不去做演員真的是委屈它了。

我家沒有大院,但和街坊鄰居說話也算得上親切。自打大黃來了之後,一切就不一樣了。大黃沒朋友,可是我有呀!鄰居的小夥伴總喜歡找我玩,大黃這廝一定是嫉妒了,常常在我們聊的熱鬧之時歡脫地搖搖尾巴跑出來,對着我的小夥伴不停地叫,樣子凶死了,我知道它是嫉妒我,並且還瞧不起我。拼命地在我小夥伴面前宣示着它的主權,我打不過它,只好拉着小夥伴悻悻地離開家。

自此街坊鄰居都說我家有惡狗,門前冷落,我只能暗生惆悵,沒辦法,誰叫我打不過它呢?

沒人和我玩,我只能找它了,沒想到它還蹬鼻子上臉了,常常對我沒輕沒重的,我手臂上,腳上幾乎有它的爪子印,我真的是,一入狗套深似海呀!我可何時得以平冤昭雪啊!

時間久了,還是對它沒什麼好感。因爲這不是偶像劇,它真的太醜了,重點是沒品。所以我們雖一直友好相處,但還是互看不爽的。偶爾還得和它吵一小下或打一大架。

大黃還是惹了禍,它咬傷了一個姐姐,這個姐姐有很厲害的父母,大黃要被打死了。我聽爸媽說要把大黃賣給別人殺了吃掉,我可高興了,這次它咬傷那個姐姐可把我們害慘了,爸媽不僅賠了錢還得隔三差五地帶上禮品去看那個姐姐,但是那個姐姐的父母說話的語氣一點也不親切。那一段時間真的一點也不好過,爸爸媽媽、我、大黃,都沒好好笑過。

大黃咬傷姐姐的第二天,被媽媽用掃帚打了一頓,它沒有反抗,安安靜靜的,等媽媽打累了它就趴在牆角,嘴裏偶爾哼哼唧唧的,我只想承認是它痛了,沒有其他原因。頭一天晚上我曾悄悄告訴過它,它要被賣給殺狗的人吃掉,因爲它咬傷了那個姐姐,姐姐的父母要它死掉。我不知道它有沒有死亡的概念或是能不能聽得懂我的話,我只知道大黃安靜了,這是它到我家來最安靜的一次。也許是因爲這是我哭着對它說的,因爲我不想它死掉,雖然我不喜歡它。

不久大黃咬傷了我,我知道它不是故意的,因爲是我和它在玩遊戲,它習慣了和我沒輕沒重,爸媽也相信它不是故意的,畢竟自己養的狗,就像自己的親人一樣,你怎麼會不瞭解它呢!可是大黃後來還是不見了,不是因爲死了,而是它自己離家出走了。不是其他,是它對我們失望了。

在這期間,家裏曾收養了一隻哈趴狗花花,花花到家的第一天,很多人都說大黃的不是,全部都圍着花花,誇它、撫摸它,這種溫柔是大黃很久都沒有的了。大黃總想衝破人羣去欺負它,結果都失敗了。我還清楚記得,有晚停電,大家在蠟燭的火光中圍着花花,想試圖讓它在這個沒有燈光的夜晚有一絲絲安全感,可誰也不曾想到大黃的安全感正在這個熟悉的家裏一點點消失,直到它決定衝進黑暗的那一刻,化爲了零。

是的,大黃離家出走了。在大家的冷漠和指責中,它走向了山坡,因爲停電,一路都沒有光,它就這樣,走進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發現大黃不見的時候,已經很晚很晚了,我們拼命地喊它,它也沒有回來,它真是對我們失望了吧!人啊多是喜新厭舊的啊!我深信它聽見我們喊它回家了,可它真的傷心了,認真了。

狗只認一個主人,而我們卻可以養很多的狗。你是它的一輩子,但它只是你的一個過客。我喜歡狗,但不提倡輕率地去養一隻狗,如果你對它不能負責任的話,就把它留給更對它負責任的人吧!

哀莫大於心死,無非於此。

無論你現在天上、人間,感謝有你。

對不起,大黃。

謝謝你,大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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