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湯沒法解決我們的焦慮,但運動可以

讀博期間,我曾經歷過輕度的抑鬱性焦慮。

當時,我整夜整夜睡不着,莫名其妙地感到恐慌,只能成堆地灌下雞湯文,來讓自己感覺好上三分鐘(但實際上可能連三分鐘都沒有),簡直是生生地把生活給過成了一鍋毒雞湯。 

焦慮,似乎已經成爲現代人生活的一道底色。有的人表面光鮮,其實背地裏也在頂着因焦慮而貧瘠的頭髮刷雞湯文,刷完了依然掉髮,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當然,按照毒雞湯的邏輯,我們其實都不必焦慮——因爲未來會更慘的。

說白了,焦慮,其實是一種擔憂,擔憂着腰上小心藏好的贅肉、日益消瘦的荷包、越堆越多完成無望的工作任務、比女神/男神還難追的房價……對這樁樁件件,我們憂心忡忡,卻又無可奈何

既然無可奈何,那就沒法辦法解決焦慮了嗎?真的只能靠療效甚差的雞湯文嗎?

當然不是!有個辦法,平常得讓人不敢相信,但效果卻好——那就是運動


No.1 解決焦慮?運動比雞湯效果好!

在視頻網站YouTube上,有個頗有名氣的視頻創作人叫彼得·萊韋斯(Pieter Levels),他同時還是四家公司的創始人。儘管他現在的生活看上去光鮮又有趣,但他卻一度經歷過非常痛苦的焦慮

那是大四的時候,當時他已經有了一個能月入兩千美元的YouTube頻道。但天生愛多想的性格和畢業季的緊張,讓他忍不住開始擔心:如果這個YouTube頻道垮了怎麼辦?如果沒錢了怎麼辦?如果畢業後找不到工作怎麼辦?……

這些焦慮彷彿不斷重複的背景音,不知不覺間如潮水般浸透了他的生活。而且,這潮水不斷上漲,似乎就要淹沒了他——有些時候,毫無準備地,急性焦慮襲來,他甚至感到無法呼吸。

但他最終憑着自己的努力制住了焦慮,並且在自己的博客上分享了他認爲有用的辦法,其中之一就是運動——舉鐵或者有氧運動都可以

推特上,他貼出了兩張圖片——運動前的頭腦雜亂無章,煩躁糾結,彷彿纏成一團無法解開的電線;而運動的魔力,將雜亂電線般的頭腦變成了美妙的日式田園,整潔而寧靜,處處透着安閒與適意。

運動對焦慮情緒的緩解作用並不只是彼得·萊韋斯的個人經驗,而是已經得到衆多研究證實的事實。

2006年,荷蘭科學家發表了一項涉及近2萬荷蘭雙胞胎及其家人的研究,發現有運動習慣的人確實焦慮水平更低——對男性和女性來說都是如此。

2017年,一項綜合分析研究表明,運動對焦慮有着中等程度的緩解作用,效果和市面上不少抗焦慮藥物相當。


No.2 爲啥運動能搞定焦慮?

雞湯都對付不了的焦慮,爲何運動卻如此有效呢?

儘管焦慮看上去只是頭腦裏的一種情緒,但它其實涉及到身體激素分泌水平的變化,其中最爲主要的就是俗稱“壓力荷爾蒙”的皮質醇

這種激素的作用是幫助人體應對很危險或者壓力很大的外部環境,它會讓我們心跳加速、呼吸加快、血壓升高,甚至還會抑制我們的免疫系統。這樣的身體反應,短期內可以讓我們集中能量應對眼前的危險,但要是長期這樣,則對身體有害無益。

科學家們在小鼠中進行過實驗,將小鼠身體裏一個很重要的蛋白質去掉,讓它的大腦無法指揮身體分泌更多的“壓力荷爾蒙”。你猜怎麼着?這些小鼠變得活潑膽大,樂於探索,和正常小鼠相比,焦慮行爲要少得多

運動的效果也有點兒類似,只不過,它的作用是把身體裏的“壓力荷爾蒙”都用光光,並且運動後一段時間內身體裏“壓力荷爾蒙”的水平降低

在中等以上強度的運動中,身體裏“壓力荷爾蒙”的水平會急劇上升;運動結束後,身體回到平時的狀態時,“壓力荷爾蒙”的水平會下降,而且會比運動前更低——這種降低至少可以維持24小時

此外,運動還能促使我們的身體分泌一些其它的激素,比如內啡肽、多巴胺和血清素等——這可都是些讓人心情愉悅的激素,可以說是360度全方位無死角提升心情的配置了。

一邊降低運動後的“壓力荷爾蒙”,一邊通過其它激素來讓我們心情愉悅——有這樣雙管齊下的貼心效果,運動能緩解焦慮,也就不足爲奇了。


No.3 怎樣運動最有效?

可是,問題來了:運動千萬種,該選哪一種?

目前在這一點上,還沒有確切的科學結論。不過,目前關於運動與焦慮的研究,大部分都集中於就有氧運動。根據這些研究來看,運動強度是相當重要的

運動減弱焦慮的關鍵,在於降低運動後身體裏的“壓力荷爾蒙”水平。低強度的運動對於“壓力荷爾蒙”水平沒啥影響,至少要到中等運動強度纔會顯出一定效果。這裏說的中等強度,是單位時間內對氧氣的消耗達到最大攝氧量的60%,差不多等同於心率達到最大心率70%的水平。 

最大心率有着幾種不同的估算辦法,目前比較簡單又準確的一種是:每分鐘最大心率=208-0.7x年齡。(網上有很多文章介紹的是“220-年齡”的計算方法,這是以前比較老的方法,準確度不如“208-0.7x年齡”的新方法。)

也就是說,如果你今年30歲,那麼你每分鐘的最大心率大約是208-0.7x30=187,而你最大心率的70%就是187x70%=130.9,約131每分鐘。

因此,對於30歲的人羣來說,想要通過運動來緩解焦慮,就要讓運動時的心率達到每分鐘131或以上——這一般是讓人至少呼吸急促的運動強度

此外,運動強度越大,減弱焦慮的效果就越好。這是因爲,運動強度越大,運動時釋放消耗的“壓力荷爾蒙”就越多,運動後“壓力荷爾蒙”的水平就越低,焦慮自然也就越弱。

當年,我經歷抑鬱性焦慮的時候,只聽說運動可以緩解焦慮,卻並不知道運動強度的重要性。於是,作爲一位從小體育不及格的運不動人士,我堅持每天用比走路只快一點點的速度,繞着學校跑上一圈,然後悲哀地發現,這樣運動的效果還不如雞湯。

還好後來,我機緣巧合地開始做HIIT(即高強度間歇訓練,一種沒事幹自虐折騰的最佳方式),那種心率飆升的感覺瞬間征服了我。什麼?焦慮?不存在的!如果存在的話,那就再練上半小時吧!


PS:這篇文章裏的建議,針對的是日常生活裏的焦慮。如果焦慮已經非常持久且嚴重,那麼運動只能提供一定改善,最好還是及早諮詢專業的心理醫生噢。希望大家每天都有個好心情!


參考資料:

1. 彼得·萊韋斯的博客文章:https://levels.io/anxiety/

2. 彼得·萊韋斯的推特:https://twitter.com/levelsio

3. De Moor, M.H.M., et al. Regular exercise, anxiety, depression and personality: A population-based study. Preventive Medicine. 2006. 42(4): 273-279.

4. Stubbs, B., et al. An examination of the anxiolytic effects of exercise for people with anxiety and stress-related disorders: A meta-analysis. Psychiatry Research. 2017. 249: 102-108.

5. Timpl, P., et al., Impaired stress response and reduced anxiety in mice lacking a functional corticotropin-releasing hormone receptor 1. Nature Genetics. 1998. 19(2): 162-166.

6. Hill, E.E., Zack, E., Battaglini, C., et al. Exercise and circulating Cortisol levels: The intensity threshold effect. J Endocrinol Invest. 2008. 31: 587. doi: 10.1007/BF03345606

7. Daly, W., Seegers, C.A., Rubin, D.A. et al. Relationship between stress hormones and testosterone with prolonged endurance exercise. Eur J Appl Physiol. 2005. 93: 375. doi: 10.1007/s00421-004-1223-1

8. Van Loon, G. R., Schwartz, L., Sole, M. J. Plasma dopamine responses to standing and exercise in man. Life Sciences. 1979. 24(24): 2273-2277.

9. Dishman, R. K., O'Connor, P. J. Lessons in exercise neurobiology: The case of endorphins. Mental Health and Physical Activity. 2009. 2(1): 4-9.

10. Wipfli, B. , Landers, D. , Nagoshi, C. and Ringenbach, S. An examination of serotonin and psychological variables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xercise and mental health. Scandinavian Journal of Medicine & Science in Sports. 2011. 21: 474-481. doi:10.1111/j.1600-0838.2009.01049.x

11. Tanaka, H., Monahan, K. D., Seals, D. R. Age-predicted maximal heart rate revisited.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College of Cardiology. 2001. 37 (1): 153-156. doi: 10.1016/S0735-1097(00)01054-8

同時,感謝好基友@花花醬提供專業腦殘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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