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情感]南來雁(27)定婚


天氣愈發悶熱起來,紫南覺得自己是越來越懶了。經常躺在牀上玩手機看電視,屋裏比外面涼快多了,窗外白晃晃的太陽看着就生熱眼暈。金萍罵了半個月,已經很久不來鬧了。紫南很奇怪,兩萬不是個小數目,難道金萍發現自己做的都是無用功自動放棄了?

紫南的胃口慢慢地好起來,因爲各種新鮮瓜果蔬菜都陸續成熟,可以下飯的菜也多了。她偶爾在傍晚時陪婆婆去菜園轉轉,豆角、茄子、黃瓜、辣椒、西紅柿等應季菜整齊茂盛地佔滿不大的菜園。角落的斜坡上有幾棵西瓜,瓜藤七彎八繞地垂到岸下別人家的地裏。幾個乒兵球似的小西瓜地掛在瓜藤上。

“紫南,吃根黃瓜。西瓜還得等等,我剛纔又培了土糞,結的瓜比買的大,比買的甜。”婆婆摘了一根肥大鮮嫩的黃瓜,在衣服上擦乾淨遞給紫南。

“好甜呢,媽種的菜真好吃。”紫南邊吃邊誇婆婆。自從開春土地解凍,王荷香極少在家裏休息,一條扁擔不是挑糞桶就是土箢箕,一點兒空也沒有。就算被於滿貫砍傷了背不能挑擔子,每天傍晚仍提着小塑料桶,一桶桶地給菜園澆水。這些蔥翠水靈的菜都是她不停地澆灌出來的。

“這是我們這的土品種黃瓜,跟街上賣的菜黃瓜不一樣。這種嫩芯甜水份多,生吃是鮮甜的。”婆婆笑道。

“怪不得這黃瓜顏色形狀不一樣,真好吃!”

“走吧,天快黑了,吃黃瓜不頂餓。竈堂煨罐裏的雞應該燉好了。”

婆婆挑着箢箕在前面走得飛快,紫南像只鴨子一樣搖擺着追趕。身後摩托的喇叭聲猛地響起,她本能地退在路旁。於滿貫載着金萍從身邊掠過。濃郁的香水味兒撲面而來,紫南胃裏涌上一股黃瓜的青澀氣,她忙強力忍住不想吐出來。

摩托車上的女人鮮豔的大花吊帶裙隨風飄起,黑色的半靴式條帶高跟涼鞋,米色的蕾絲邊遮陽帽。是金萍,她側坐在摩托車後面。兩隻手緊緊地抱住載她的人。一股子汽油味兒直衝腦門,紫南忍不住俯身狂吐起來。騎摩托的是她的公公於滿貫,不久前拿刀想砍身後的人。看着他們親密熟絡的樣子,紫南暗暗好笑。想起了一句話,武俠小說裏的一笑泯恩仇是真的。原來在有些人的眼裏,人格和尊嚴有時候可以高高舉起視若珍寶,有時候也可以低低踐踏棄如弊履。

於滿貫似乎心情不錯,一大碗雞湯麪和一大杯白酒無需多時就下肚了。他抹了一把嘴巴,照例拿着大茶杯往村裏走去。

“媽,剛纔我看到爸用摩托載着金萍。”

“嗯。”

“你不覺得奇怪嗎?金萍忽然不來鬧了,是不是爸爸把錢退給他們了?”

“我不知道,錢都在他手裏。”

“啊!你們不商量的嗎?”紫南也猜到於滿貫不會輕易地退錢給金家,但這件事關係到於潔的未來,她不得不多問一句安心點。於潔雖然暫時逃離這個家,這件事一天不順利完結,於潔是不會真正自由的。

“紫南,於潔打電話給你了嗎?她在廠子裏好嗎?”

“於潔很好呀,你看剛發的照片,變白了漂亮了呢。”

“還是你們那兒的水土養人,於潔從小沒於鑫白,這才幾個月就變了。”

“媽,於潔不喜歡金志強,你勸勸爸別逼她了。”

“傻孩子,要我勸管用的話,於潔能逃一個人到千里之外?你爸從來沒有聽過我的。都是我的錯,當初太老實聽大人的話從一而終,明知道他看不上我還嫁給他,自己苦不說還捎帶着苦了孩子。我是想隨於潔的心意的,也不知道勸了你爸多少次,你爸脾氣犟不聽。”婆婆的聲音哽咽了,擡手抹了一把眼淚。

紫南不再說話低頭吃飯,心裏隱隱不安起來。

端午節快到了,於滿貫騎着摩托跑了幾趟,買回魚肉和各種蔬菜。紫南看廚房裏的一堆菜納悶,莫非又是風俗不同?以前在家端午節吃肉糉就好了,難道這裏還要像吃年夜飯那樣豐盛地辦酒席?

上午陸陸續續地來了很多親戚,於滿貫又借了兩張桌子和椅子,大家圍坐一起打牌聊天。廚房裏村裏辦酒席的四婆正在滿頭大汗地剁魚丸。紫南在廚房裏打了個轉就跑出來了,整個廚房熱氣騰騰的像個大蒸籠,是一刻也呆不住人的。

親戚都來了,難道是爺爺奶奶過生日?紫南狐疑着坐在房裏看電視,婆婆進來端着一大碗魚丸。

“這手工魚丸好吃,四婆的手藝幾十年了,村裏辦酒席都請她,靠的就是這剁魚丸的手藝。”

“媽,今天是爺爺奶奶過生日嗎?”

“不是,今天是辦於潔定婚宴,金家來正式下聘了。”

“於潔不在家也行?”

“沒事,這些禮節上的事大人辦好就行,於潔過年回家直接結婚。”

“於潔不願意。”

“小點聲,別讓親戚們聽到了。我託於鑫他舅舅打聽了,金家家底真不錯。於潔公婆在外打工多年,房子在村子裏也是最豪氣漂亮的。又只有志強一個兒子,這樣的人家不好找。”

“媽,你不是說隨於潔心意嗎?”

“於潔還小,不知道這裏頭的厲害。婆家條件好,少吃苦受罪。再說,這事是你爸當家的,我就是想隨於潔也沒用。”

紫南一點胃口也沒有,她拿起手機準備給於潔發短信。想想又把手機扔在牀上,告訴於潔又怎樣,她們改變不了父母的決定,只能徒增煩惱罷了。

外面響起了嘈雜的鞭炮聲,嗆人的火藥味飄進房間,紫南忙起身關窗。天氣那麼熱金志強卻穿着一身嶄新筆挺的西裝走在前面,後面是一個打着粉色陽傘遮穿銀灰碎花連衣裙的中年女人,還有一個滿臉通紅挑着竹喜籮的男人,男人個頭中等偏胖。

於滿貫忙笑着上前打招呼,伸手想接過扁擔,男人往偏退躲了幾步,飛快地幾步把喜籮挑進屋裏。

酒席擺了兩桌,於鑫的幾個舅舅和叔伯都在首席陪金志強父母。金志強似乎不會喝酒,滿臉通紅拘緊地坐在那裏,看着一羣男人酒氣熏天的吹牛斗酒。

紫南吃了半碗魚丸,婆婆又單給她盛了一盤子菜。她吃完胸口悶悶的,看看似乎退席還遙遙無期,便想出門找阿黎玩躲個清淨。阿黎和孩子睡着了,她只好又朝家走,遠遠看見金志強從廁所裏出來,西褲似乎不太合身,他時不時低頭用手往上提一下。一擡頭看到不遠處的紫南,忙低頭快步跑開了。

(原創故事,抄襲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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