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讀摘記《李賀詩選》||(090)《長歌續短歌》

文/書山花開

❂原詩

長歌破衣襟,短歌斷白髮。

秦王不可見,旦夕成內熱。

渴飲壺中酒,飢拔隴頭粟。

悽悽四月闌,千里一時綠。

夜峯何離離,明月落石底。

裴回沿石尋,照出高峯外。

不得與之遊,歌成鬢先改。

❂註釋

【陳貽焮主編《增訂註釋全唐詩》第三冊,p19】

①古樂府有《長歌行》、《短歌行》,傅玄《豔歌行》 有“咄來長歌續短歌”句,本篇題意出此。②秦王: 指唐憲宗。一說,指唐太宗。③旦夕:日日夜夜。內熱:內心熾熱。《孟子•萬章上》:“不得於君,則熱 中。”④悽悽:全詩校:“一作淒涼。”闌:盡。⑤離 離:羅列狀。⑥之:指秦王。

❂翻譯

【徐傳武《李賀詩集譯註》,p180】

寫長歌把我的衣襟磨破,

吟短詩使我的白髮脫落。

晉見秦王啊沒有機緣,

日夜焦慮我心中煩熱。

喝口壺中酒,聊以解渴,

拔把地頭谷,暫充飢餓。

四月將盡的原野,千里大地一片綠色,

可我的心情,卻是加倍地淒涼難過。

夜幕中,只見峯巒起伏重疊,

明亮的月光卻只向谷底照射。

我來來回回地沿着石崖尋覓,

可它又在高峯之外不可捉摸。

秦王就象這難以接近的明月,

苦苦追求也難沐浴它的光澤。

只好鬱悶地用詩歌來寄託深情,

但詩歌寫成,我的白髮早又添了許多。

❂解釋

【徐傳武《李賀詩集譯註》,p181】

這首詩寫自己渴望能參與朝政,有所作爲,但由於“君爲左右所蔽,則不得親沐其澤”(王琦注語),所以始終未被重用, 以致使他貧困潦倒,身體衰弱,鬱憤難抑,故而長歌短吟,發而爲詩。正如姚文燮所說:“紫綬未邀,玄絲將變。秦王指憲宗,言騁雄武,好神仙,大率相類也。覲光無從,憂心如沸,飢渴莫慰, 榮茂驚心。仰看夜峯,明月自低漸高,遐邇照臨,猶之明王當 寧,乃遇合維艱,故不禁浩歌白首耳。”後六句用“明月”喻指唐憲宗,彷徨追索表示自己求仕進、求被重用的迫切,但卻“不得 與之遊”,則表現了自己的失望和不滿,寫得委婉曲折,“深得 《楚騷》遺意”(王琦注語)。

錢仲聯認爲這首詩是李賀在長安三年作奉禮郎時所寫, 但不能確定爲何年;劉衍認爲作於任奉禮郎時的元和七年(公 元812年),見((李賀詩傳》附錄《李賀年表》。在長安三年,徘徊追求,不得重用,故以此詩作於在長安三年的後期,是可信的。 關於詩旨,一說:“秦王指唐太宗,詩意蓋傷不得遇如太宗而事 之耳。”詳參錢仲聯《李賀年譜會箋•元和七年》似不如以“秦王”指唐憲宗切合題意和詩人的心情。

【中華大典文學典《唐文學部三》,p1266】

《長歌續短歌》《吳劉箋注評點李長吉歌詩》卷二劉辰翁評:非世間人,世間語。起六句皆有古意,春去之感,歲月之悲,皆極言秦王不可見之恨。 題曰《長歌續短歌》,復以歌意終之。「淒涼四月闌,千里一時綠。」好。《黎二樵批點黃陶庵評本李長吉集》黃淳耀評:亦幹祿不得之作。明於嘉刻本《李長吉詩集》無名氏批語:起二句掣淸題旨,下文順手也,故無一聯縱出題外者。 《昌谷集註》卷二姚文燮評:紫綬末邀,玄絲將變。秦王指憲宗,言騁雄武,好神仙,大率相類也。覲光無從,憂心如沸,飢渴莫慰,榮茂驚心。仰看夜峯,明月自低漸高,遐邇照臨,猶之明王當寧,乃遇合維難,故不禁浩歌白首耳。《李長吉詩集批註》卷二方世舉批:「夜峯何離離,明月落石底。徘徊沿石尋,炤 出高峯外」,方雲: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此魏武歌行也,此詩亦倣其意。「不得與之遊,歌成鬢先改。」與之遊言與月也,猶太白舉杯邀月之流,承上文夜峯明月四句耳。若謂人則須題有寄某人等字。《詩比興箋》卷四:唐都長安本秦地,憲宗又雄武好仙,有秦皇之風,故長吉詩中多以秦王喩天子。此篇則君門九重,遠於萬裏之思也。明月喩君,落石底,謂其光明何嘗不照臨下土。然欲尋其光所由來而從之,則孤輪九霄,遠出高峯之外矣,可望而不可即,何日得與之親哉?孤遠小臣望堂廉如天上也。詩云:「明明上天,照臨下土,念彼共人,涕零如雨。」《評注李長吉詩集》吳汝綸評:奇憤幽思。

漫讀摘記《李賀詩選》||(089)《致酒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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