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杆猎枪》

图片发自简书App

三个月前,M国B城。

1

“刘哥,那辆车上面好像有点儿问题。”

“哪个?我看看。”

刘大海不耐烦的掐灭了烟,手一挥叫两个跟班去检查。B城的天还没有转入春季,高速公路上的车来来往往,边防交警揹着步枪,寒风刺骨而又悲怆。刘大海想新来的交警都一个德行,对工作认真负责,每辆车都盘查得清清楚楚。刘大海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后来他就腻了:你想拦的当然能拦住,你不能拦的任凭你再怎么拦也拦不住。

刘大海喵了一眼奥迪车后面的大货车---普通牌照。他的心眼顿时警惕起来,右手卡住了裤腰带上的手枪:要是今天能搞一辆走私苹果,毒品什么的年终奖就有戏了。刘大海小心翼翼的往大货车跟前走,距离只有几步的距离时,前面的奥迪轿车吱的一声拉开了车窗:

“警察兄弟,警察兄弟,先等一等,等一等!我有话要跟你说!”

那人从车窗里伸出手就抓住了刘大海的衣裳,刘大海想哪个司机这么猖狂敢拽警察?一扭头发现一个30岁左右的青年人左手撑着方向盘,右手正拽着他的衣角。

“别兄弟兄弟的叫,有什么事快说。”

“警察兄弟,您是本地人不?”

“是本地人,咋了?”刘大海想这人什么意思?本地人就可以通融了?

“那麻烦您看看我这车的车牌号,后面的大货车是一路的。”

那司机说完就放了手缩进车里了,刘大海一惊,退了两步走到奥迪车跟前。车灯大开着刘大海一弯腰,车牌子后面打着耀眼的六个数字:666666。

这车是本地首富徐福生的。

整个B城首富徐福生谁不认识?大舅是市长,拜把子兄弟在军区当司令员,黑白两道通吃,权力通天。刘大海霎那间就明白了,这辆车和大货车都是他不该拦的车,至于里面装的什么他不想知道,就算装了一百斤炸药他也不想知道:这不是他管的,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职责范围。刘大海走到奥迪车窗前,副驾驶上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墨镜男,别着头,看不清脸。刘大海满脸堆笑的说后面那辆大卡车没问题,打扰了您的时间了,您慢点开,注意安全。

“好,谢谢您了!这是我们老板的一点心意,他说希望您能接受。”司机掏出来一个信封,刘大海双手做着推辞状实则忙不迭的接住,伸手一摸,5000块的厚度,刘大海明白这是封口费。

“慢点开啊!一路顺风!”

奥迪车吱的一声关上了车窗,没有回答一溜烟的跑了,后面的大卡车开了火,里面的货物似乎是金属框当框当的直响。

“妈的。”

刘大海小声的骂了一句娘,把那两万块钱装进了大衣兜里。

2

“兄弟你看这枪如何?”

“还行吧。”

城南一处破旧的烂尾楼里灰尘飘荡,屋子正中央摆放着一个茶几,上面放着一个烟灰缸,里面洒满了烟灰。玻璃碴子,钢筋棍子随处可见,四周空空荡荡,不远处B城的地标性建筑联结塔闪闪发光。张德彪坐在一把椅子上,双手插袋摆出一幅镇定自若的姿态,其实桌子底下的脚已经抖得不行了。

这是一场交易,一场黑市交易。所谓的黑市并不是说在夜里某个固定地方摆摊,那都是电影里面瞎吹的罢了,现在是网络社会:网上交付定金,定点提货,满意后支付尾款,安全快捷。

“那兄弟不抽出来看看?”过了一会儿对面那个刀疤男问。张德彪一愣,本来他想直接提枪走人的,他一个普通人,哪他妈耍过枪?自己只不过是为了装排场在微信上说是耍枪高手,其实他连枪栓都没摸过。

“好吧。”

事到如今张德彪只好把塑料薄膜拆开,撕开纸张的一瞬间,一把完美的猎枪展现在他的眼前:枪柄油光发亮,滑膛亮的发光,枪托是红檀木制作,上面雕刻的花纹美轮美奂。张德彪又情不自禁的往上面的枪杆处观望,那是一个人对武力最原始的冲动,当他眼神瞄到黑洞洞的枪口时,他仿佛看到了猎枪子弹就要从火膛里射出。张德彪吓了一大跳,赶忙回神望向别处。

“怎么样兄弟?你要认为这是假货我拉你到郊外放两枪?”刀疤男笑呵呵的讲,他已经看出了张德彪的真实面目。张德彪赶忙讲不用了,不用了,这枪成色不错,他要了。

“那行,货5000,减去500定金,付4500。”

“不是说好了4500?”

“欸,兄弟,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可能有四五百的差价,现在走私货都不好弄,整个B城就徐福生搞军火。兄弟我看得出来你是跑运输的,现在这天下也不太平,尤其是边境这一块,几乎都成了三不管,拿把枪防身那是必须的。”

“你想想是你五六十万的货物重要还是四五千的猎枪重要?”刀疤男慢条斯理的讲。张德彪确实动了心,一方面他确实需要防身,四五百的差价也不是大价钱:另一方面当他看到这把枪的时候,心里就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渴望感:他做惯了司机,做惯了了老实人,被那些烂交警欺负就算了,有次还被飞贼用枪顶住脑袋吓得他尿了裤子。想到这里张德彪就觉得气不打一处,狠了狠心甩出了准备好的钞票:

“5000就5000!”

好!兄弟也是豪爽人,本来这枪只送20发子弹,那我就再多送你20发!好好练,稳点打,捡偏僻地打几个鸽子也能用。”

“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别开枪。”刀疤男在张德彪耳边留下这句话,拿起钱走了。

三个月后

3

下午3点,张德彪烦闷的开着车,他两颊发烫,已经过了山区,高速公路上闪现出一排排的郊区套房,离B城已经不远了。

张德彪抽了一根香烟,香烟外表是普通的红塔山,里面卷了一克五六十的劣质大麻。跑长途的人都知道,两三天的路程,单凭意志和体力是不行的,不补几口跑不完。张德彪把烟盒放到脚下的车架子里,右手习惯性的摸了一下那把猎枪:这已经成了张德彪的一种习惯,他没想到三个月前从黑市上买的那把猎枪还真有用:一个月前路过一片马路,张德彪碰见几个茬车的,他们设了路障,拿着甩棍砍刀摇着张德彪的门。危急之下张德彪一狠心从下面掏出了那把猎枪,哗的一下开了膛:

“妈的都给老子滚!”

张德彪像是疯了一样的喊着,右手中指在扳机那里抖个不停。飞贼也是人,一看是不要命的就摆摆手散了。张德彪感觉像是行驶在云雾之中,那次他拉的是大货,要是被打劫了一辈子都还不清。从那以后张德彪运输路程就顺风顺水,他从此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是不能被逼的,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车子嗡嗡的开着,大麻刺激着他的中枢神经,他把马力开到一百多迈,前面再过一个十字路口,这趟货就结束了。

4

罗马路口是整个B城最繁忙的十字路口,每天出城的车都要经过这,夏天天气干燥无比,刘大海把手套摘了放在脸盘上擦了擦,洁白的手套顿时漆黑的像块儿污泥。

刘大海前几个月刚从边防交警职位上撤了下来,别人都说他傻,放着月薪八九千的不干,非得干这个三四千的交警。但他只是一笑,旁人永远不懂局内人的心思:刘大海这人没什么哲理,但他紧奉一个道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所以说想要不湿鞋就必须离开河边:他托门路找了个B城交警的活,虽说是十字路口,但这里人烟稀少,偶尔跑几辆大货车。他已经53了,这几年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赃款,在这样支吾两年干到退休,以后的日子简直快活似神仙。

此刻天气明媚,阳光万里无云,再过几十分钟就要下班,下了班刘大海准备去附近的餐馆喝一壶:54度的牛栏山,再加两叠花生米一盘酱猪蹄想想就美得慌。这个时候还不是上下班,边境小城车流量很少。刘大海决定休息一会儿,他靠在一根榕树上,这颗榕树算是他的躺椅,已经被他的肥臀揉破了树皮。他蔫蔫的躺在那里,夏日阳光明媚,没过五分钟,刘大海的嘴边就流出了哈喇子。

5

徐福生嗡嗡的开着他的那辆奥迪汽车,他现在的心烦闷无比:中午刚吃完饭就接到了一个的电话:手下的人把一个公司的场子砸了:对方厂子是拍电影的,张福生负责保护他们,这样的关系类似于日本的山口组织。

徐福生几个月前刚刚金盆洗手,不做倒卖军火和贩毒的生意了。他这么做也是审时度势,万不得已,现今不如以往,M国政府对倒卖毒品和军火查的越来越严,他大舅也已经退居二线;拜把子兄弟虽说还在军队上,但是谁说兄弟不会翻脸?就算不会翻脸到了关键时刻不认人那也是必须有的。这么多年的大风大浪让徐福生明白一个人生哲理:做这种生意这就跟赌博似的,永远别想着一直赚钱,顺风顺水,只要一天不收手,总有会倒大霉的那一刻。

离片场还有不到两公里,司机有事回了老家,只好徐福生亲自上马。这辆奥迪车是徐福生最喜欢的座驾,起步直接上80迈不是什么问题。徐福生做惯了司机给他开的那种四平八稳的汽车,轮到他开时才明白这才是他想要的速度。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的座驾,他这辆车几乎等同于救护车,碰到堵车的时候甚至能为其开道。徐福生吸了一口烟,古巴雪茄,里面卷着高精度的冰毒,车辆里的dj音乐哐当哐当的响着,车子飙到200多迈,所有烦恼瞬间消散。

6

命运之交

卡车行驶在公路上,前面有个十字路口,绿灯还有六秒才到,这个时间完全不够大卡车穿过。十字路口就在前面,张德彪决定加快速度,因为慢着开很容易被警察截停。过了这条十字路口就快到了。他加快油门,车表上显示着200迈,卡车呼啸的飞过,他的头脑昏昏沉沉:大麻的香气在他脑袋中发散,混乱了他的中枢神经,以至于当他紧急刹车时都没有看清楚到底撞了什么……

徐福生的车行驶到罗马街口,红灯还有五六秒逝去,他看了两眼四周:人群空旷。他几乎没有思考的自然而然般的疾驰了过去,当他行驶到十字路口时,音乐声突然戛然而止,徐福生还以为车载低音炮坏了,但是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天上……

刘大海靠在榕树下睡着,一声极速的“吱”的急刹车声音响起,他瞬间从那个榕树上弹跳起来,眼前的景观让他震惊:卡车前档已经烂掉,另一辆宝马车已经被撞成破烂,他瞄了一眼,车形似乎有些熟悉。

“下车,快下车!”刘大海快步走到卡车前,拽着车门疯狂的大喊。卡车司机很壮实,两眼无光的呆坐在那里。车门发出“哐当哐当”的挤压声,刘大海觉得他快疯了,他的胳膊快要断了。这个时候司机突然弯下了腰,变戏法般从车座下拿出一把猎枪。刘大海见状惊恐的下意识掏枪,可当他的右手进入空荡的裤兜,他才明白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个交警......

(以上故事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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