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變28周》 ——倫理邊緣的毀滅與重生

也許刺激感官的恐懼場面往往會削弱了人內心冷靜思考的力量,在一連串炮轟式的感官恐懼效應之下,思考的主動性便喪失了;但《驚變28周》卻是一部聰明的電影,驚恐中摻雜着質疑,激烈中隱藏着冷靜,殘酷中滲透着反思。 

它就猶如是切膚之愛,在其前傳《驚變28天》以其獨具匠心的風格脫穎而出之後,這部續集仍然延續了前傳冷靜的驚竦性,只是鏡頭的處理更加賞心悅目;這種殘酷的美感讓人難以割捨,慘烈的痛苦過後卻又發人深省。 

英國劍橋調研隊發現了一種可以令感染者處於永久狂燥狀態的病毒,被感染的人會攻擊並殺死他們見到的一切生物。 這種病毒傳染速度極快,並且沒有可以抑止的方法。 影片情節圍繞英國人唐一家展開主線鋪陳;在影片開頭,沉寂的格調突然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狂亂撕破,唐與妻子以及幾個英國人被一羣病毒感染者圍攻,在情勢危機之中,唐不得不放棄妻子而獨自潛逃。在病毒席捲英國28周又漸漸死寂之後,唐重新回到了倫敦,並與自己的兩個孩子相聚。由於病毒的橫行肆虐,整個大不列顛帝國僅僅只剩下了最後500人,這羣人在美國軍隊的幫助之下重新在倫敦建造家園。出乎意料的是,病毒卻以一個擁有抗體的女人作爲載體而死灰復燃,再度肆虐、升級。而這個女人便是唐的妻子,由於與妻子的親密接觸,令唐也成爲了病毒的感染者。 

病毒迴歸式的侵略和升級導致所有的英國人都被隔離,英國人與美國人被劃分爲了兩大陣營——“感染者”與“救援者”。那些不能確定是否被感染的英國人生與死的臨界點也被抹殺了。美國救援軍隊接到上級的命令對所有的英國人格殺勿論。 

兩個小孩子爲了躲避美軍的地毯式殺戮而拼命出逃,兩個具有獻身精神的美國救援軍隊成員不顧個人安危,捨生忘死的爲這兩個有可能帶有病毒抗體的小孩保駕護航。最後結局將演變成怎樣,人類是否可以得到抗體,還是病毒戰將愈演愈烈。 

蕭然空曠的劫後之城,死寂無人的凌亂街區,猝不及防的感染者傾巢而出,粗暴狂燥的嘶咬殺戮場面,這些都形成了兩個極端的強烈反差,在靜與動,弱與狂之間,營造出一種森然的美感和怪異的恐懼感。 

影片中快速的鏡頭捕捉和跟蹤,有一種提心吊膽的速度感;暴力的廝殺和逃亡場面的展現,會讓人感到一種於心不忍的殘酷美感;然而在影片最後,僅存的兩個孩子終於擺脫了美軍的地毯搜索和感染者的追逐後來到空曠巨大的體育場,一種劫後餘生的心有餘悸感隨之油然而生;但是當他們爲父之名而選擇變成被感染者時,那種感覺又在頃刻間蕩然無存;前一刻,病毒成爲了他們親情的載體,後一刻,病毒卻又吞噬了他們的人性;這帶給人的心靈震撼和深思也不言而喻。 

影片讓人動容的決不是強悍的殺戮和追逐的場面渲染,而是在面臨生存與死亡的危機時閃現的人性的混亂與殘酷。人類應該對抗和消滅的是感染人類的病毒,而非感染者本身。在自我保護與殺戮之間始終存在着矛盾,人性的底線在防範與殺戮之間徹底模糊了。 

在病毒侵襲人類世界第28周又死灰復燃之後,或許人類面臨的真正浩劫並不是那些潛伏着的感染者,而是內心對於病毒的恐懼以及自身人性的混亂。人類在這場病毒浩劫中扮演的並非是勇敢的捍衛者角色,而是集結了創造與毀滅的複雜性錯位角色。 

當人類條件反射性的從內心升騰起對病毒吞噬自己身體和感染者撕裂自己身體時的恐懼時,判斷的公平性便被推翻了;當病毒肆虐無度時,在創造與毀滅之間,在生存與死亡之間包含了太多的悖論;是人類在探索未知時的無可遏止,無止境的未知欲引發了危機的降臨,而危機本身似乎來得並不比人類自身更具有毀滅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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