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讀碎語||漫讀摘記《葉兆言散文/紀念》

文/書山花開

(16)杜甫和李白的交情,一般人覺得杜甫很熱情,寫了很多歌頌李白的詩歌,而李白的表現則一般般,甚至流傳着一首譏笑杜甫的詩“飯顆山頭逢杜甫,頭戴笠子日卓午”。《葉兆言散文》之《欲採萍花不自由》一文中寫道:“杜甫對於李白,既有年齡上的敬重,更有風格上的佩服。友誼的功利心就在於,我們總是佩服那些比自己更棒的人,友誼的益處在於我們能夠以他人之長,改善自己所短。”“李白對於杜甫的意義,不僅是志同道合,更重要的還在於它能像一塊磨刀石一樣,能將杜甫的思想磨得閃閃發亮。”(P9)所以,在李杜的交往,不對等原本就是正常的,因爲當時李白年長而且才華卓著,較有聲名,杜甫傾慕李白,友誼的雙方存在一定的不平衡性,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重要的是,杜甫在與李白的交往中,表現自己的真誠,那些詩歌所演繹的故事成爲佳話,也藉此通過砥礪切磋,超越和提升了自我,思想和精神閃閃發光。

(17)作爲文壇標誌式的人物,郭沫若和魯迅,有人也看作是新時代的李杜。可惜,“郭沫若和魯迅沒有見過面,他曾非常傷心地表示了這種遺憾,在同時代的中國作家裏,的確是一個意外,因爲中國文人之間有着太多的飯局,只要在一個城市裏待着,即使冤家對頭,同一張桌子碰面,這種概率也是難免。”“魯迅和郭沫若之間,相互都說過很難聽的話,一個尖刻,一個惡毒,在內心深處,對對方無好感顯然沒有疑問。魯迅逝世後,郭沫若一改昔日作風,對魯迅的評價不斷升級,有時拔高得都有些離譜,以至熟悉其中內幕的人,不能不爲郭的吹捧感到肉麻。”(P90)有意思的是,靠着郭沫若的努力,這兩個人後來都被周恩來高度讚美,稱在新文化運動中,魯是先驅,而郭是主將(P93)。彷彿他們曾經在同一戰壕,很友善地配合,向着相同的敵人很默契作戰一般。

(18)汪曾祺是沈從文的學生,成名之後汪未必高興聽到別人評價他的小說像沈。“別人都坐了下來,只有我和汪曾祺站在熱氣騰騰的蒸籠屜子前等候。我突然談起自己對他小說的看法,說別人都說他的小說像沈從文,可是我讀着,更能讀出廢名小說的味道。他聽了我的話,頗有些吃驚,含糊其詞地哼了一聲,然後就沉默了,臉上明顯有些不高興。我當時年輕氣盛,剛走出大學校門,雖然意識到他不高興了,仍然具體地比較着廢名和沈從文的異同,說沈從文的句式像《水經注》,而廢名卻有些像明朝的竟陵派,然後捉賊追贓,進一步說出汪曾祺如何像廢名。”汪曾祺爲什麼不高興呢?“像並不是一個好的讚美詞,作家永遠獨一無二的好”“八十年代也是沈從文熱興起的時候,沈門嫡傳是一塊金字招牌,汪曾祺心氣很高,顯然不屑以此作爲自己的包裝材料。”“廢名的名聲遠不及沈從文”,“事實上,說他像沈從文聽了也不一定高興,說他像不如沈從文的廢名,當然更不高興。”(P38)一九七二年,沈從文寫信描述汪曾祺當時的形象,“說他現在已成了名人,頭髮也開始花白,初步見出發福的首長樣子,我已不易認識,後來看到腰邊的帆布挎包,才覺悟不是首長”(P52)。字裏行間,耐人尋味。(2018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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